瑣事瑣言

Monday, July 31, 2006

造句

小晴造的句子:
-弟弟像一隻頑皮的小猴子.
-爸爸像一隻有愛心的白兔.
-媽媽像一隻獅子.

聽得我,眼睛都快突出來.

小晴趕緊補充:獅子也有愛心嘅.見我還是不語,又說:不如我地一家人都做獅子好唔好?我都中意做獅子.

獅子媽媽在做檢討.

鵲橋仙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環顧左右,朝夕相守的,又有幾多能兩情長久,而不在日常瑣事裡消磨得面目全非?
也許,有一點時空的距離反能歷久彌新?

或者應該說,根本不干時空事,有就有,沒有就沒有.祇是一個緣字.

Sunday, July 30, 2006

書摘

(譯者:冰心)

我想對你說出我要說的最深的話語,我不敢,
我怕你哂笑。
因此我嘲笑自己,把我的秘密在玩笑中打碎。
我把我的痛苦說得輕鬆,因為怕你會這樣做。

我想對你說出我要說的最真的話語,我不敢,
我怕你不信。
因此我弄真成假,說出和我的真心相反的話。
我把我的痛苦說得可笑,因為我怕你會這樣做。

我想用最寶貴的名詞來形容你,我不敢,
我怕得不到相當的酬報。
因此我給你安上苛刻的名字,而誇示我的硬骨。
我傷害你,因為怕你永遠不知道我的痛苦。

我渴望靜默地坐在你的身旁,我不敢,
怕我的心會跳到我的唇上。
因此我輕鬆地說東道西,把我的心藏在語言的後面。
我粗暴地對待我的痛苦,因為我怕你會這樣做。

我渴望從你身邊走開,我不敢,
怕你看出我的懦怯。
因此我隨隨便便地昂著走到你的面前。
從你眼裡頻頻擲來的刺激,使我的痛苦永遠新鮮。

Saturday, July 29, 2006

晴方好

雨好像沒停過.望出窗外,灰濛濛的天空,時向左飄時向右潑的雨絲.

這樣大半天就過去了.

剛有點放晴的意思.打開窗戶,有風吹進屋裡,久違的清新涼爽.遠處的山和樹格外地綠,人來車往的路面也干淨很多.該出外走走了.

搖旗吶喊

他形容自己在帶領一支丙級班底的球隊打進甲級聯賽,必要時還得身兼數職,領隊,教練,球員.怎麼說呢?想不在第一輪就給淘汰出來已不容易,如果還想在敵隊的嚴陣以待和眾人的冷眼旁觀下以黑馬的恣態跑出,那種辛苦程度不用置身其中也略知一二.

祇能說:我支持你.雖然說的同時,也問自己究竟能做些什麽?

Friday, July 28, 2006

讀報

讀了信報孔少林今天題為”我們都是原復生”的文章,有點戚戚然.總覺得行文走字雖淡然,但似有千言萬語,不知何從說起.既是夫子自道,也似臨別囑語.

講到經濟學人上的文章沒有作者署名,反映了這本雜誌的精神:
作者的滿足感和原動力,不是來自讀者對自己直接發出的掌聲,而是來自能夠參與制作一份高水平刊物,跟理念相近的同事群策群力,以一把聲音貫徹這份雜誌的分析和結論.

講到原復生:
原復生可以是一種對事對物的態度,有意見(可以是偏見),有嘮叨,有感情,有分析,有溝通;不時天馬行空,不忘腳踏實地,永遠記著專欄繁多,讀者有選擇,包裝不可或缺,題材意念不可偏鋒,大眾市塲才是民心所在...

講到自己:
”文人辦報”告終的年代,在遙遠的東方小島,有一個不自量力的人東施效顰,模仿”經濟學人”的精神,弄至虎頭蛇尾,不湯不水...

第二部份推介了一些BLOG.天涯何處無芳草?

第三部份臨別秋波,去意已決,八月正是相忘江湖的日子.

大概下星期一見不著這個專欄了--希望是我走火入魔,聯想過份.

唐山大地震

看了報紙,才知道今天是唐山大地震三十周年紀念日.

在網上搜索相關資料,看到這兩則:
http://hk.news.yahoo.com/060725/12/1qge7.html
http://hk.news.yahoo.com/060726/12/1qhny.html

自然法則不可違背,天災的重臨幾乎是肯定的,祇看何年何月,唯一能寄望的是人的進步.這個進步不僅是科學上的進步.縱然人類預測天災的能力比起過去已精確不知多少倍,但又如何?面對真相,如取態依然是幾十年如一日,相信封鎖消息掩蓋真相,愚民措施等同於安定民心,而不是痛定思痛從中得到經驗教訓以作前車之鑑,那還要歷史來做什麼?缺乏深切反思敲鑼打鼓式的”紀念”是對遇難人們的不負責和對失去的生命的輕視.除此外別無建樹.假如祇能如此,倒不如省去這種紀念,還那幾十萬冤魂安寧.大家望天打卦,自求多福.反正祖先就是這麼走過來的.

生日願望

小晴今年超乎尋常地熱切關心生日的問題.自從七月初始,已經無數次提起自己的生日.比如說,想擁有一樣東西(玩具,雪糕,麥當勞等),她會跟菲臘或者我說:就當生日禮物好了.菲臘是有求必應的菩薩,我卻沒那麼容易中計,通常就一句”生日嗰日先講啦”搪塞過去.

吃晚飯時,她又開始以問答的方式訓練小hou了:知唔知七月二十八喺邊個生日?小hou指了指她,她很滿意地笑了,連續兩三天的訓練終於見效.然後,冷不防對我說:媽咪,不如咁啦,以後邊個生日嗰日,就由邊個抓主意,好唔好?有點詫異她這點子,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就問”點解”.”求你啦,一年得一日哦”.我不置可否.

明天甫一起牀,就會跟她說滿足她的生日願望,讓她”抓主意”.實在很有興趣看她如何行使這一天的”權力”.或許我不是自己以為的那樣了解自己的小孩.

Thursday, July 27, 2006

關於寧洛的小故事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小孩,都愛胡思亂想.

寧洛也是這樣一個小孩,小小腦袋裡經常有些念頭和問題.但每次她一說出來,大人們的回應總是一樣的:哎,你這小孩,真奇怪,就愛亂說話.漸漸地,寧洛也就學著在話講出前想一想,而這想一想通常就把疑問留在心裡.”反正大人們也沒有答案.”她安慰著自己,雖然有點委屈的感覺.

轉眼間,一個本來應該挺長的暑期就過完了,開學了,寧洛已經是小學三年級的學生了.九月一號那天,起了牀梳洗好,喝了媽一大早買的新鮮即磨豆漿,吃了剝了殼的兩隻白煮蛋,寧洛就上學去.大概隔了個暑期的緣故,大家好像都有點怕羞,一進課室都往自己的坐位奔,最多也就跟同桌的細聲交談,偌大的一個課室,坐滿了近五十個七歲的小孩,卻不顯喧嘩.

早課鐘響,余老師進來之前,寧洛底著頭坐那,身旁空出了一個位,同桌杜庄還沒到.她在心裡納悶,開學第一天就遲到?

班長叫起立,跟老師互相問了好,大家坐下.余老師的眼神在課室裡巡了個圈,末了停留在寧洛那張桌上有一兩秒,才慢慢收回去.然後開口說:同學們,杜庄不會來上學了.她停頓了一下,寧洛心想,啊?不再上學?接著,她就聽到余老師說:大前天,杜庄跟他表哥去游泳,不小心溺水,溺死了.

課室裡一陣騷動,寧洛腦裡轟然重復響著”溺死了”這句話.再聽不到老師說的其它話.

整個上午,上課,課間休息,再上課,一直到放學,回家,吃午飯,午睡,下午又回學校上課,放學,再回家,吃晚飯,做功課...寧洛都很安靜地,如常般做著應該做的事情.到九點,媽讓她上牀睡覺.

黑暗裡寧洛無聲躺在牀上,睜著眼睛,聽著媽張羅家務,掃地,洗衣服,偶爾輕聲地跟爸聊幾句,客廳的燈光斜斜投在房門口的一角,過了些時候,熄了燈,媽他們也回房睡去了.整個房子靜了下來,寧洛聽到自己的呼吸,一下一下,促促地,和著心跳.

今晚我要突然死了那怎麼辦?這個想法,不知從哪裡就鑽了出來.

由這一刻開始,寧洛陷入了一種恐懼之中.這個問題完全占據了她的腦袋,她的心,和她的整個人.當然,寧洛並不真正了解死是怎麼一回事.於她而言那甚至還不成為概念.慌亂中她還在儘量理解死.不知怎的,她就想起早上喝的那杯熱呼呼的甜豆漿和兩個剝了殼的蛋,心裡隠約感到,死了,就再也嚐不到那些滋味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寧洛幾乎很肯定,自己快要死了,祇要一閉上眼睛,她就會死去.一想到這裡,她開始擔心一個問題:一想到明天媽叫她起牀,卻發現她死了,那該有多傷心啊!她哀傷地想,一句話也不說,就這樣死去,多令人傷心!

她起了牀,走出客廳,故意弄了些微聲響,希望媽會聽到起來看看,但沒有.寧洛就在廳裡坐了好一會,終於,她決定,無論如何,她得跟媽說句話,這樣就算明天發現她死了,也沒那麽傷心-媽到時就會明白,她為什麽會半夜裡叫醒她的.

她走進媽的房,隔著蚊帳,有點怯怯地連叫了兩聲:”媽,媽.”

媽很快應了:”啥事?”

”口渴,睡不著.”

媽揭開蚊帳,跳下牀,拉著寧洛的手,來,去廚房斟杯水喝了就行了.

喝了水,媽開了房燈,把寧洛送上牀,又拉了張凳,靠牀邊坐下,輕聲說:”喏,快睡吧,要不明天該睏了.”

實在折騰了太久的緣故,又或者見過了又說過話兒,得以解脫的無憾的輕松,寧洛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媽叫寧洛.寧洛在牀上發了好一會的呆,才慢慢起來.媽也沒催她,覺得小孩子家睡夜了,累,挺可憐的.

Wednesday, July 26, 2006

七月初二

點一盞長明燈.
望有好風借力.
送上萬里長空.
長明燈,燈長明.

Monday, July 24, 2006

apsara在留言裡講到大學時與同學老師一起包餃子,讓我想起一件往事.

大一的班主任是江浙人,離開父母未婚妻,隻身來到南方.初執教鞭的年輕人,對著我們二十號人,充其量也就一個大哥哥,經常摻合著我們瞎玩.學校在山腳.有一次,班裡搞活動,上山遊樂燒烤.整個下午陽光明媚,我們就在山上逛來逛去,遊戲,撐船,玩遍玩累了,六點左右,走去燒烤場,剛起了個火,突然間風雲變色下起大雨-事先一點徵兆也沒有.一幫人七手八腳收拾了東西,一路笑一路罵,在大雨中狂奔一千幾百米去到湖畔的白樓.

雨瘋了似的一直下個不停,初初大家還擔心十一點回不到學校,宿舍大門關了怎麽辦.後來見雨勢既猛且長,不指望一時半刻走得了,反而放松了,在湖畔餐廳吃了些東西,又唱了幾個小時的卡拉OK.直至雨漸小了,才在夜幕下慢慢下山.回到學校,宿舍門不用說,關了,又一個接一個爬過鐵閘.心情亦惊亦喜.大概偶能超越常規,出出軌,是很快樂的事.

第二天上午剛好是班主任課,回到課室,有早到的同學說,老師來過了,說是如果大家不反對,那上午停課,有興趣的可以到他宿舍幫手把昨天沒燒成的大堆食物煮熟了吃.當然,不僅沒人反對,大伙還一齊擁去,有的洗有的切有的煮,最後把幾大鍋菜啊肉啊飯啊都端回課室,聚了一餐.

Saturday, July 22, 2006

點滴 之二

爸以前很少幫忙做家務,一則因為工作忙,二則家務事瑣碎,而且媽是典型的潮州女子,什麽都往自己肩上挑,寧願裡外一個人操心,也不想給爸添煩.

雖說如此,爸不時也會下下廚,顯顯幾手絶活.尤其在星期天.家裡平常主要以飯粥為主食.爸喜歡麵食,所以星期天吃麵居多,除了潮式雲吞皮和長麵條是喚我拿了麵粉去磨房即做之外,其它的他都喜歡親自操刀.

每次一俟他打開大圓桌把麵粉倒出,弟和我都會搬張椅子各據一”角”看他搓麵團擀麵.最愛看爸做事的樣子:全神貫注,認真專注得像是對著一幅滿是線條符號的平面圖.他會先把白花花的麵粉倒在案上,一邊加上熱水,一邊快速用手又拔又攪,和成松松散散的麵块後,才加上冷開水和少量的油,慢慢地卻使暗勁揉搓著,再加水,再揉搓,重複多次,直至麵粉變成一團有彈性帶柔滑光澤的麵團才蒙上濕紗布醒麵.醒麵的幾十分鐘還不能閑著,他會把媽準備好的作料,人手打的肉末及切好的青菜粒加上適量的鹽油醬油胡椒粉等,再打三兩隻雞蛋攪拌勻了作餃子或肉包子餡;或是把大量的蔥洗干淨取了蔥青部份切成粒-如果那天打算做的是蔥卷蔥油餅的話.

餡料拌好了,回過頭把麵團拿出來,壓扁,切成大小均等的長條,搓成圓柱狀再切成麵粒,用擀麵棍逐個細心地擀-大小形狀厚薄要看是做餃子包子還是蔥餅.折騰了大半天,才到包餃子包子的時候,也是我和弟最樂於也是有機會瞎摻合的階段:美其名曰幫忙,卻懷著壞心眼用麵皮搞出一些無餡少餡或奇形怪狀的東西,想像著誰好運氣碰到已經能讓人樂好一會.

然後是一輪蒸煎炸煨,端上桌來,醮著爸調出來的各種醬料,一家人圍枱大快朵頤.

可愛小子

小hou放學回家,告訴我今天吃午飯的時候又哭了.問他為什麽,又是那一句:我挂住你,我要媽咪.見我哦了一聲,沒多大反應,又補充:我要陳老師幫我打電話比你,佢唔肯.

大概上個星期由於斷斷續續的發燒,停了一周課,這個星期每晚他都敍述同樣的故事-捱到午餐時就哭,悲從中來.除了第一天老師特意跟我講了,這幾天可能見多不怪了,沒聽提起.倒是他自己天天匯報一通,理直氣壯敍述事實,不曉得有什麼羞不羞的,就是小孩子.

摸摸他的小臉,我說:開心啲,明天開始放暑假啦.他也就笑了.

Friday, July 21, 2006

往事

愛美把十五歲某日的日記貼了出來.短短一篇文,讀了掀動心緒,好長時間不能平息.

在想:我的日記本呢?十三歲至十八歲,將近二十本的日記,摞起厚厚的一叠,就在某一年某一天,備一個錫桶,拎一張矮凳,撕一頁日記,劃一根火柴,點燃,投進桶裡,跟著逐頁逐頁地撕開來燒,一直燒了幾個小時,看著火越燒越旺,火舌不停地捲,不停地往桶外搶,熏得我滿眼滿臉的淚水.

實際上已經忘了那一刻發的是什麼神經,一把火就燒了五六年的喜怒哀樂歲月.動機?導火線?完全沒有頭緒.決定來得倉促,行動冷血有序,記憶所及,燒的時候竟然沒有再看過任何一篇一眼,有種心死的坦然.現在問自己:怎麽可能?怎麽下得了手?

做過的事情很少有後悔的,但這一趟,也不用瞞騙自己的感覺了:我真的很後悔.

************
後記:
昨夜寫了,貼的時候卻又猶疑不決,儲存;剛才想刪了,刹時間又改變主意,保留下來,擱了一日終於也發佈了.想起來,如有一天不想再要這裡了,很簡單,一筆勾銷,火都不用點,多容易,心戰慄了.

Thursday, July 20, 2006

點滴

上了小學後大概七八歲光景,媽就要我幫忙做些簡單的家務.初是洗米摘菜洗菜,掃地洗碗,再後來煮飯煮粥.那時,米和麵粉是要凭粮薄去米店買.她帶我去了好像兩次,仔細指點應該怎麽做,之後就讓我自個兒買米,一公斤一公斤地買-米店到家要步行十多分鐘,太重了我沒辦法拿回去.記得有一次,排隊輪到我,個太小,不及櫃面,有個職員一邊在粮薄上填填寫寫一邊探頭出來望著我笑著說:阿妹,回去告訴你媽,把你養多幾年再使喚也不遲.當時心裡著實不高興,覺得他小看人,嘲笑媽也嘲笑我,怏怏不樂了些時候,但也沒說給媽聽.記憶中,跟著的兩三年裡去了幾次,後來不知是取消計劃制還是什麽的,就不用去了.

一直有些朋友都奇怪我要幫家裡做家務.那個時候,一孩政策已實行,雖說很多同學家裡也像我們一樣,剛好在實施前已有兩個小孩,但趨勢是已有點物以稀為貴,開始寶貝小孩.別說不用幫忙家裡的事,小孩有要求,大人也是千方百計滿足.有個好友還說過:人人家裡都是家長遷就小孩,你們家真怪,倒過來,好像小孩還得時時處處顧及家長的感受.聽了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祇是在心裡問了聲”是嗎?”

說是說,記憶中卻也從沒因為要幫忙做家務而不開心,也沒因著旁人的問題而生發”應不應該”或”為什麽”的思疑.是今天下午躺牀上睡不著,混沌間電光火石就明白了:媽一直擔心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病發,遺下弟和我,還有不諳俗務的爸,一下子沒人照料,什麼都不懂的話,徬徨無計.所以她未雨綢繆!想來好笑,她騎著自行車,一次買十幾二十公斤,還稀罕我間中一公斤一公斤幫忙買回來?

我是越來越明白了.

熱病了

本來計劃得好好的:上午去書展走走,在外面吃點東西,下午可以到中環三聯創BOOKCAFE聽上海香港文學對談,講者有王安憶陳丹燕馬家輝陳冠中葉輝等.可惜一早醒來,渾身骨肉酸痠,一寸一寸地疼,看來雖然昨天吃的葯似乎即刻舒緩了感冒,但經過一夜,還是要發作.勉強起了牀,給小hou換了校服,跟他說病了送不了他上學,他一臉不高興,跟在瑪利亞身後出門,一邊回頭說:我唔中意你,你唔同我返學.關門時還聽到他的哭腔,也管不了那麽多,又上牀睡去.十一點多才起牀.有點憋氣.

昨天看新聞,說今年歐洲熱浪襲擊,死了好幾個人,突然想起”明日之後”.那種事,真說不定什麽時候就發生呢.不是熱死,就是凍死,橫豎一死.

Wednesday, July 19, 2006

睇戲

看反斗車王,見到麥坤(主角,一架紅色跑車)臨沖線前停下來,放棄了夢寐以求而這一刻近在咫尺的州際盃冠軍,調轉車頭去推最後一圈出了事故翻車的前冠軍車王,使其跑完最後的賽事,不致在退休前留下終生的遺憾.我的鼻子一酸,淚水就溢出來了.奇怪自己對這種可預期的煽情環節居然還很感冒,幾十年如一日.偷眼望過去,小晴和外甥女表情興奮,如屏幕上歡聲雷動的千千萬萬架觀賽的車,而小hou睏得眯起了眼就快睡著.頓時覺得自己真是,不可思議的幼稚.

記夢

接過一串鎖匙
一聲低囑
別忘了
308
你的房號

兩大袋的行李 拖著
穿行在櫛比鱗次的樓房間
金屬輕輕撞擊
叮噹 叮嚀
308,308

扣開一扇門
”這裡208”
又一扇門
”這裡408.
308?向前走向右拐”

向前走 向右拐
人影幢幢 人聲喧囂
就是沒有 308
祇是累
從夢中 逃離出來

Tuesday, July 18, 2006

我需要你的意見?

好友先轉寄郵件過來,跟著在電話裡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始末講給我聽.然後他說:我需要你的意見.談了大半個小時,收了線.希望他對事情的看法和自己的決定清楚一些.

以前,每當有人用這種開門見山的方式直截了當地問我應該如何做的時候,都有一種無形的壓力,深怕話說出來不夠客觀中肯有負所托之餘,還害人走了彎路入了歧途.於是,用了比做自己的決定還要多幾倍的時間精力深思熟慮了才說出口,還要不停強調是”我的看法”而已.

後來發現,不管是誰,無論個性剛強還是柔弱,主動還是被動,對某一事情始終有自己一套看法乃至決定.就算聽了十個八個人的意見之後,做出的任何決定原就在自己心中的了,祇是一種發現罷了.很多時候,人跟自己真正的想法中間祇擱了一張薄薄的窗紙,等著借人家的手指輕輕一挑破就能得窺全豹.須知”當局者迷”所謂的”局”,並不限於所處的境況,這個局也包括了自身.需要詢問他人的意見,是”祇緣身在此山中”,缺少的是一陣可借力的好風,飛上天空,換個鳥瞰的角度,看清楚自己想要想做的.所以給意見的人,充其量能做的也就是那陣風:先仔細聆聽-講述也是主角抽離出來重整思路的過程;再是從自己的角度把事情重述一遍,其間自然有不同的理解和詮釋.

自此就很樂意做那陣風,也期望真能做到.

Monday, July 17, 2006

牢騷

花了很多工夫執拾,卻發覺徒勞.書照樣東一本西一本四處散落,特別現在呆家裡的時間多了,時時順手拿起又隨手放下.晴開始有微言:媽咪周圍都係你啲書,仲多過我地.雖是怯怯的,但語氣中的不滿也呼之欲出.

在香港這個彈丸之地,看書其實是一種極奢侈的愛好,不說一本書動輒一百块左右,更麻煩的是,真買回來了,也未必有足夠的地方放置-又不能像其它東西一樣或塞進大櫃裡或束之高閣圖個眼不見為淨-書是要放在手眼隨時可及的地方.但香港地,唉,說是幾個房間,卻都小小的,除了睡牀,再放個小衣櫃,擠進一張書桌,就填滿了.真要書架,會連立足之地都沒了,祇好想方設法向空中發展:半吊在墻上,也顧不了是否不符風水原則-不直接泰山壓頂地橫過牀身就算了.除此之外,多出來的書,也祇好凡有空位,書桌不提,其它的如五桶櫃牀頭櫃面,廳裡頭的壁櫃面小酒架上,都一摞摞地擺著.每次有客人來之前都要先搬進櫃裡,求個井然有序窗明几淨的效果.

或許不買了,圖書館裡看去好了,再不借回來看了就還?這可不是好主意.借書,有心借回來的都是投緣的,看的時候,明知終有完璧的一天,心裡惶惶然大失其趣,大概猶如舉債,錢是有了用起來終究心虛,不得不盤算著是要還的.當然也試過到了最後,把心一狠據為己有認罰了事.

現在還多了一層擔心:除了去之不儘的銀灰色書蠹外近來不時有黑色的一丁點大的小蠅踪跡停在墻壁上,是什麽東西?香港潮濕的天氣,對書來說顯然也是禍害.

Sunday, July 16, 2006

文字

前一陣有人在msn給了我一大堆卡通符號,真箇琳瑯滿目,看著有趣,就照單全收了.

剛跟友msn時,才打了幾個字,見到有些竟自動變成圖案在眼前躍動飛舞,到輸出”謝了”兩個字的時候,屏幕上一朵紅玫瑰瞬息開放,花心裡冒出一個”謝”字,再加上隨後的渺若輕煙的”了”字,友連聲說有趣我也儲起來.初還嘻嘻哈哈的,後來慢慢的,大家都覺得不妙,怎麽就見到一片紅紅綠綠的東西在面前左搖右擺閃爍不休,一個個”我”啊”你”啊”不”啊”好”啊”了”啊全在那閃啊閃的,讓眼睛受活罪,簡直是一場災難.我的天真受不了我說你等等我先刪了一些去.刪完我連續打了三個好好好了了了,一邊提心吊膽地按下輸出鍵,一邊心裡默禱”千萬別彈出三個並列的不停晃動的大姆指和三縷輕煙”才好,好在見到的是方方正正的六個字巍然不動地立在那,一顆心總算踏實許多,話才談得下去.

看來,文字就是文字,打扮得花枝招展之後,本來的面目恐怕會漸次模糊以至消失,你說我食古不化想像力幽默感欠奉什麼都好.

Friday, July 14, 2006

Andrea Bocelli


一連幾天,小孩午後上牀睡時我都忙著收拾東西,在大熱的天強迫症似的執拾著,流著汗.

丟棄了很多東西,舊雜誌報紙記事本記事紙片,經年累月存起的銀行月結信用卡月結差餉單水電煤氣電話單,開了瓶用了一兩次就擱著蒙塵的護膚品口紅潤唇膏,冰箱裡廚櫃裡過了期的醬醬料料金華火腿.就是衣櫃工程浩大,怎也鼓不起勇氣動,怕開了個頭無法完成.終於想起滿滿幾抽屜的唱碟影碟,很多都磨損了,不如就清理清理,也好騰出地方.

然後,就看到他,名為”bocelli”的大碟.輕輕撫摩著這幾乎已被遺忘的,不期然想起去德幾個月以及之後的日子.差不多又是一個十年了.何其匆匆.

初接觸Andrea Bocelli的天籁之音是在去德的那段日子裡.那時候,每天回到栖身的公寓,一扭開收音機,總能聽到他的聲音,純淨靈逸又一往情深穿透人心.當時聽的最多的是他獨唱的Con te partiro及和Sarah Brightman合唱版的Time to Say Goodbye,再就是Vivo per lei-Ich lebe fuer sie和Per amore. 到了後來,像上了癮似的,想聽的時候聽不到,心裡就百般不爽,於是去超市買了回來,不停地放重復著聽著了魔一樣.有一次在電視上見到他,那種震撼,突然間明白了他的聲音裡頭那種強烈的感染力從何而來-看著一個人眾目之下對著自己心靈訴說種種,你能想像嗎?回國時又買多幾隻,送給友們,暗地裡盼望他們也能體會我所體會的.

之後,在廣州一次一次的搬家,再到新加坡,香港,再搬家,一路下來不知捨棄了多少往日珍愛種種,至今,他原來還在身邊.

今夜,我又一次一次地聽,時光緩緩倒流.

臨天亮時造了個夢-昨晚還實牙實齒地說不想造夢.

是這樣的,一大班人圍著一張大圓桌吃飯,有誰記不清了.菲臘坐我右邊,媽坐我老遠的對面.然後我跟她說想訂機票和她兩個一起去北京玩幾天(為什麽是北京不是蘇杭?她以前說過想去).她聽了很高興,找了張紙在那寫啊寫,說是要看看準備些什麼東西.菲臘在我耳邊輕聲責怪我自己沒定下來的事這麼快就說出來,做不到該讓人多失望.我心想不是已經很確定了嘛還有什麼要想的呢.之後夢就斷了.沒始沒終.

醒了躺在那,悵悵惘惘.

Thursday, July 13, 2006

借題發揮

淚汨汨而下.沉默沒有餘地.不需要耳語.不需要慰藉.沒有期盼無需解釋.豎耳傾聽流水潺潺.日光太烈月色太寒.渴望黑黑沉沉睡去.無夢無問.

撮要(備忘)

剛讀完八十年代阿城的一篇,上了一課,不止關乎八十年代,更重要的是他不厭其煩再三強調的了解中國近現代史的關鍵詞:知識結構/文代構成及由此產生的焦慮.一般而言,中國近代史開端於1840鴉片戰爭,而現代史則是1919五四運動,1949建國揭開了新的篇章.根據阿城這三個時期同時正是三次知識結構轉變的分野.在訪談中,他側重後兩個時期.

由清末辛亥革命到五四,先是堅船利炮,再是科學民主,西風東漸.這一時期,至抗日止,形成的文學主流是”庸常穏定”的中產階級的”世俗文學”,中國”朝向現代化改良的過程”邁進,主流心態並不焦慮.

由抗日,到內戰,到建國後接踵而至的運動,再到文革,知識結構日漸單一化(全盤”馬列”),中國文化本身的土壤逐步剷除殆儘,根也斷了,剩下的祇是”文化知識”.到了八十年代,一方面重新允許印刷出版,新知識沖擊舊的知識結構,而在經濟生活上,除了農民外,其他階層都從屬既得利益集團,所以文化創作的體現也是集體主義國家民族命題的”宏大敍述”而缺少個人化的東西,焦慮感也是表面的.另一方面尋根文學興起,最終卻否定了根,回到原有形態,而非增加,”更新”知識結構.而在這方面做出了點事情的-根據阿城所言-是王朔:王朔在主流裡面,用主流的語言和意識形態(似是而非)顛覆了原來的主流構成.而經過八九年的九十年代是一個沒了信用的年代,焦慮感充斥,舊有的信仰被解構,新的東西又無以為繼.

但阿城的基調是樂觀的:尋根,好像是失敗了,但不要緊,在他來說根從哪裡(傳統或西方)去尋,有沒有尋到,是不是要來來回回幾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個過程中能豐富知識講成,有了底蘊有了厚度有了層次,才是最根本的.

至於八十年代,字裡行間,阿城並不是很認同其重要性,那就像任何一個年代一樣,總是某些人生命裡最重要的階段;對他來說,八十年代祇是七十年代的表現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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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單:
閑話閑說
威尼斯日記
常識興通識

Wednesday, July 12, 2006

無題

”唔好嬲啦?”
”我無嬲.”
”你咁嘅語氣仲唔係嬲?”
”唔係嬲,係無心情.”
”開心啲啦.”
”無心情又點開心得起?”
”唔好嬲啦?”
”講多次,我唔係嬲,係無心情.”
”easy going啲,開心啲.”
...

對話幾則

給小hou洗澡.他問我:媽咪,你中唔中意玩水槍?
”嗯,唔係咁中意.”我不加思索答道.
他一臉不解,看來不是期望中的答案,有種”怎可能”的猶豫,然後他說:”哦,你要變細個啲先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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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遊迪士尼時小hou不肯和白雪公主合照,搞得公主很尷尬.
看回上次的相片,一見到白雪公主,他又說:我唔中意白雪公主.
”點解啊?”
”我中意Cinderella.”
他還喜歡那個追著問他是不是吃”朱古力雪條”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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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幼稚園新來的嬸嬸,他問人家叫什麼名字.嬸嬸開玩笑說不告訴他.他一臉不在乎地說:咁我叫你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嬸嬸.
以後嬸嬸一見到他就叫他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哥哥仔.

Tuesday, July 11, 2006

有感

第九封信!三個星期內的第九封誤派信!不止座數錯了,連毗鄰屋園的兩封都派到我家的信箱裡來,不是”查無此人”,而是張冠李戴,從沒有過的事.前幾次雖心裡嘀咕也祇是循例交給大堂看更讓他處理.這一次,卻不能再姑息了,徑自拿了給管理處,請他們無論如何跟負責的郵差溝通一下,讓他上心一點.

短時間內接二連三出錯,要麽新手上陣,若是老手,背後肯定有故事.但不管那一種情形,一而再再而三的錯是不可接受的.想深一點,郵差的工作其實很悶,日复日年复年,揹負大袋信件,逐封逐封投入一個個冷冰冰的洞裡,做得再一絲不苟也不會得到一聲稱許,成就感欠奉.今時今日,再有想像力的郵差恐怕也無法想像自己派的信會是某人日盼夜盼翹首以待的東西來聊以自慰:千篇一律,不是銀行以及公用公司月結單,就是推銷廣告件.但再怎麼說,這樣漫不經心的做,祇會令人一路消沉下去.

在”文字的再生”序裡頭,劉紹銘教授說
”...職責所在,我對文字再生後的面目如何,自然特別關心.關心過了頭,有時真的會想入非非...我”設想”我們文學的經典作品,就說”紅樓夢”吧,有一天突然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幸有各種主要語文的翻譯本存在.滿紙荒唐的原文雖從此絶跡人間,但故事梗概總可以從翻譯”再生”過來的.這也是本集”文字的再生”命名的用意.”
這樣的想入非非也帶動人想入非非.文字因此而生生不息,在不同的文化裡,不同的人群裡.

Monday, July 10, 2006

發骨節

小hou整夜發燒,睡在身邊,多了個火爐烘著似的,雖說開了空調,一陣陣的炙熱還是逼迫過來.夜裡幫他沖了兩次涼,吃了退燒葯,出了幾身冷汗,睡了會就天亮了.

他和晴一樣,一發燒,半夜裡話就特別多.意識清醒,口齒伶俐,興奮地東拉西扯,跟你聊天.老人常說小孩發燒是”發骨節”,每發完一次燒就會長高一些,似是而非.當然發燒通常是身體防衛系統和病毒細菌交戰的表現,打完仗康復意味著該系統又强壯了些,說到長高長大,是每一刻都在發生的漸進的事,不易察覺.不過,小孩發燒其間,大腦裡似乎真的有某個區域特別活躍,促使他們在心智方面有一種質的進步,從小晴小hou的情況看,像是能成立的-至少這樣想令人面對辛苦時保持一種樂觀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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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挂了號,姑娘說醫生十點半才到.晴和小hou在客廳看NEMO,我在房裡看書.

十點剛過,小hou跑進來拖著我的手說:媽咪,快啲去看,又落大雨啦.這才望出窗外,果然又是一片迷濛.”哦,”指著窗外我說:”真的很大的雨.”他語帶驚訝,”原來哩度都落緊雨”,表情還有點興奮,好像客廳和房外面各有一片天,互不相關.

近來發現小hou開始對天空天氣的話題很感興趣.可能最近驟雨驟晴的情形見多了,對莫測的風雲有了些不自覺的認識,他有很多話都跟這題目有關.諸如”依家個天很藍/黑/橙”,”太陽出咗來啦”,”又行雷閃電,我地沒得去游水啦”,”啲雲又暗咗”,等等.這些說話,旁人聽了大概也覺得無甚可錄,但我聽了很往心裡去,總想拿枝筆逐字記下來,自覺像手拿著袋子把撒落在路上的珠子一顆顆撿起來放進去,寶貝得很.

Sunday, July 09, 2006

印象

北島話不多,視線向下,很少跟聽眾有眼神接觸.話是欲言又止,往往起了個頭,就意興闌珊打住.想像他大聲誦讀”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或者唱著昂揚的革命歌曲,並不覺得突兀;甘陽是典型的知青-或者說是我打過交道的熟悉的類型,熱情狂傲容易激動,話匣子一打開不吐不快,喜惡不加掩飾.一個沉默內斂,一個健談外向,坐在一起,相映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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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子平說了一句:我啊,是消沉的那一撥,在小島的一所大學裡教書.真心話?我想是的,說溜了嘴的真心話.背後的含意,足堪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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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發言的長短遣詞語調反映出其經歷背景.有些人,言簡意賅惜字如金;有些人,長篇大論意猶未儘.當然閱歷苦難多了,會很多話沒出口就吞回肚子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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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子東主持,承先啟後;小思很少說話;馬家輝更是隻字片語欠奉(可能在我去之前己經講了),而且大概一半時間就先行走了;葉輝的發言聽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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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問時間,幾個問題或印證了北島(或甘陽?)之前的感慨:有時候不是不想談,祇是對不上嘴型.

Saturday, July 08, 2006

八十年代

說些什麽好呢?之前因今天原有的安排,以為沒可能做到,卻居然給我去到了,雖然遲了點,趕到的時候己經三點多了,但真的很開心.很多東西原來要到最後一刻你才會知道自己的心意有多堅定.不想做的事會有一千一百個理由不去做;心裡真想做的事,問題也就不成問題了.

坐在那,聽著幾位講者斷斷續續的發言,如在雲端,飄飄然.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氛圍,講的東西籠統表面的居多.有些話題很有意思,可惜蜻蜓點水,都沒往深裡去.但還是覺得不枉此行,那怕是很隨便的一句說話,在心中都能引起回響,浮想連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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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是,大家對”八十年代”在國內引起的回響似乎有點始料未及.北島和甘陽更是各自表述了對之成為炒作的擔憂.其實在這個市場經濟主導一切的社會被炒作的都有本身的市場價值.問題是,為什麽”八十年代”會有這種炒作的價值?在這個市場上誰是買家?買家的心態又是什麼?

七六年文革十年結束,七八年經濟改革開放開始,八十年代各種思潮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劫後餘生的知識份子,知識青年,如甘陽所言,有一種語言文字的狂歡,大量印刷書籍代替了手抄書,這是八十年代的背景.因此我猜想,”八十年代”的讀者群應該是生於四十年代中至七十年代初的,也就是年紀在三十幾歲至六十歲的受過中高等教育的數目龐大的一群,是現在各行各業裡最主力的一群.
(睏了,不寫了,待續)

Friday, July 07, 2006

今天小暑

一早弄了冬瓜荷葉水,怕小孩嫌寡,放在冰箱裡,心想冰涼的感覺或比較容易入口.小晴午後小睡起來讓她喝一杯.初一聞,她已經皱起眉頭想推開.見我堅持,唯有苦著臉喝葯一樣的咕嚕下去.才放心地轉過身,就聽到”哇”的一聲,接著是水撞到地上的脆脆的響.一看,嘔了一地,小臉還紅一块白一块的,真是,抗拒成這樣子,也沒辦法.

晚上,瑪麗亞跟小hou說是herbal tea,他以為是平日喝的涼茶,嚐了一口,當場打了個顫,搖頭擺手,任你如何勸說也不肯再喝.祇好作罷.

忘了自己做小孩時是不是也對某些味道特別抗拒,口味隨著年齡而變化倒是真的.

味道

愛美說去她家吃飯有兩大規條,一是不可讚,二是不可彈任何一道菜式.莞爾之餘,也替天下掌廚的母親心酸.

一日三餐,每個人的口味喜惡都要顧及,買什麽怎麽個做法是很磨人的一件事.好不容易辦了一桌,彈的比讚的總要多-很奇怪,人性是這樣的,好像對親近的人,批評的話比讚美的話容易講出口.可能在愛溺中的日子長了,好才是理所當然的.

曾有頗長一段時間晚飯是在我家婆那吃.個個都半開玩笑說就算多喜歡一道菜式也千萬別說出口.否則,雖不至於天天都會與之在飯桌上打交道,隔天來一大碟卻是免不了的.聽了很不以為然.一年三百六十五日的操心,難道連一句發乎真心的讚美都不值?我的宗旨是:有一點喜歡的,就讚;不合口味的,不吃.這麽多年,每次說起,家婆都認為我基本上什麽都吃,沒要求.我想她是不太相信菲臘有時用”腌尖”形容我對味道方面的一點小小的講究的.

話說回來,日日嘗的幾道家常小菜,天天喝的幾啖靚湯,祇有遠離了,或者才在回味中滲出箇中真味.

Thursday, July 06, 2006

馴化





















-在可望不可即的距離間,互相揣摩,在沉默中交流心意

-緩緩趨近,距離日漸縮小

-儀式化的會面令期待和準備有種珍而重之的況味

Fazit:傷別離,但不是苦,因為之後的日子萬物裡都有對方的身影.

給晴講小王子,她的興趣不大,注意的焦點也全到那些插圖上去.問她,很坦白地告訴我還是喜歡聽伊索寓言多些.

想來也合理,倒是我過急了.

Wednesday, July 05, 2006

童言

小hou臨睡前指著窗外問:嗰度叫咩名?順著他的手望去,是一角一块灰黑一块白的天空. 
”叫天空.”
”天空今年幾歲?”他又問.
”...”,我遲疑了一下,反問:”你話呢?”
”三歲.”
”點解啊?”
”因為我三歲囉.”
”哦,原來係咁.”想不出更好的對答,我祇好附和.他也不再理我,很快睡著了.

暑期

近來碰到晴的朋友同學的家長,被問及最多的是:報名參加了哪些暑期補習班興趣班?

”沒有啊.”答了之後,人家的反應令我覺得自己應該表現得心虛一些,而不是這樣理直氣壯.

為什麽暑假一定要學些什麽補些什麼?為什麽不能輕輕鬆鬆呆在家裡,兄弟姐妹好好玩樂好好相處一下,一起讀讀閑書,聽聽音樂,看看影碟?就什麽也不做,純是避暑休憩,對一個六七八歲的小孩也不該是虛度時光的罪過吧?烈日炎炎,酷暑難當,在無遮無蔽的街上行走一會,汗流浹背不止,分分鈡中暑.還周圍奔波學這學那?

說我懶也好,不懂利用光陰分秒必爭也好,這個暑期,就是想讓他們每天睡飽吃飽玩飽,看著尖尖的小臉一天一天圓潤起來-雖然在夏天裡還真不容易做到.

Cheshire Cat II

這一點愛麗絲覺得無從理論,所以她轉了問題:”這一帶住些什麽人?”
”往那個方向,”貓舉起右爪劃了個圈說:”住著一個製帽匠;在那個方向”它揮揮左爪又說:”住著一隻三月野兔.隨便挑一個吧,反正都是些瘋子.”
”但我不想混在瘋子中間呀”愛美麗絲加重語氣.
”唷,這可沒辦法了”貓說:”這裡都是些瘋子.我是瘋子,你是瘋子.”
”你從何得知我是瘋的?”
”你一定是瘋的,”貓說,”要不你不會在這兒出現.”
愛麗絲沒想到這也可以是理由,不以為然;但她還是繼續問:”那你又如何肯定自己也是瘋子?”
”這樣說吧”,貓說:”狗不是瘋子.同意嗎?”
”嗯,可以這樣說.”愛麗絲說.
”那麽,”貓續說:”你知道的啦,狗生氣就汪汪狂吼,高興起來就搖尾巴.而我,現在是開心地吼叫,惱了才搖搖尾巴.所以我是瘋子.”
”我覺得那是喵嗚喵嗚聲,不是吼.”愛麗絲說.
”隨便你怎麼說好了,”貓說.”你今天和女王玩槌球嗎?”
”想必我也會很喜歡這玩意的”,愛美麗絲說,”不過我沒收到邀請.”
”你會在她那兒見到我的”貓說,然後就不見了.
對此愛美麗絲倒不是很訝異,這裏遇到的林林種種的怪異事情她已經習以為常.祇是她的視線還沒來得及移開,那隻貓又出現了.
”還有,那嬰兒變成啥東西?”貓說,”我差點忘了問.”
”變成一隻豬.”愛美麗絲平靜地說,好像是一桩再自然不過的事.
”不出所料.”話音甫落,貓又消失了.
愛麗絲等了一會,暗忖貓能像之前那樣再出現就好了,但沒有.過了一兩分鈡,她朝著三月野兔住的方向出發.”製帽匠見得多了,”她自言自語:”三月兔應該是最最有趣的吧,況且現在已經是五月份了,它怕是沒瘋得那麽厲害吧-至少不會瘋得過在三月裡.”喃喃間她抬起頭往上張望,又見到那隻貓坐在一個樹椏上.
”你剛剛是說豬還是菇?”貓問.
”豬,”愛麗絲答道,”還有,麻煩你了,別再這樣神出鬼沒的,看得人眼都花了.”
”行,”貓說,然後就從尾巴最末一撮開始,慢慢地消失,最後那個齜牙咧嘴的笑容,悬在半空中許久才消失.
”妙啊!不笑的貓我就見得多,”愛麗絲想,”但一個沒了貓的齜牙咧嘴的笑!真是頭一遭遇到的最奇妙的事情了!”

--不能思想時,祇能譯寫

Monday, July 03, 2006

雜感

吾友萱慨嘆自己的心境老矣.問何以見得.說是整天在google earth上搜索來搜索去不是故鄉,老家,就是當年就讀的大學.

我讓她別擔心,正常的事.就像我寫泊,不寫猶可,寫了些日子,發現題材不是圍繞著兩個小孩,就是零零散散記憶的片斷.照梁啟超說來,老年人常思既住,少年人常思將來.我不就更老了?

萱聽了樂了,釋然之餘還戲謔是三字頭流行病.看來有所謂中年危機,也有半青不中危機.古人說三十而立,何謂立各有各的期望各有各的解說.最流行的時候,能歡快高歌”我的青春小鳥一樣不回來”的是十八二十大方得起的你我,幾時見過疑慮暗生的人可以毫無顧忌地宣諸於口?當然這樣的思疑都沒有的時候也就真的老了.

其實我沒說的是,雖然梁啟超意在言國之老少,但讀到”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戀心惟思將來也故生希望心”亦甚以為是.夜深人靜時份,一躺下來,往事一幕幕放電影似地在腦海中掠過.雞毛蒜皮的事,當時當地並不為意,此刻卻連最細末的情愫也纖毫畢現.如霧裡看花,影像或者是模糊的,感覺卻從未有過的清晰,令人沉緬其間,留連不欲返,在回憶裡重活了一回又一回.將來?恐怕要交托給下一代了.

好不頹廢.

Sunday, July 02, 2006

Cheshire Cat

愛麗絲繼續問:”麻煩你告訴我應該走哪條路好嗎?”
”那要看你想去哪了?”貓說.
”到底去哪我其實沒所謂-”愛麗絲說.
”那你走哪條路也沒所謂啊,”貓說.
”-能到達某處就行了”愛麗絲補充了一句.
”那還不容易,你一定能做到”貓說,”祇要你走下去.”

-摘自Lewis Carroll: 愛美麗絲仙境漫遊記(自譯)

很有意思的一段對話.不同的人讀有不同的看法,同一個人在不同的時候讀也有不同的感悟.

很多人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會較易焦躁,特別是生病的小孩,脾氣會差些.

晴和小hou卻是例外.生病的時候格外乖,安靜柔弱合作,說什麼也好,都千依百順.明明很辛苦可憐的樣子,卻歉疚地望著你,好像對你不眠不寐地照顧既受落又有萬分的歉意.尤其是小hou,他會說”媽咪對唔住”,做錯事似的,猜他是感受到了那種焦慮和痛惜-看著他們受苦你會但願嘔吐大作高熱焚身的是自己,這種關切的心情大概很容易在眼神中流露出來.情況就像他每次不小心弄傷或撞淤自己的時候,一邊因痛楚淒涼地哭著一邊連聲說”對唔住對唔住”.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至始也,這道理看來並不是憑空想出來的.

Saturday, July 01, 2006

一半

一年過半了,乏善可陳.祇是月頭月底,年初年中年尾,總也有些唏噓.雖則日子照舊這樣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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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裡,小hou嘔吐了幾次,折騰了半夜,好在也沒發燒.
今天沒怎麼吃東西,水也喝少了很多.整天都很安靜.菲臘說平日這小孩活潑跳躍地滿屋子跑和呼嘯,不勝其煩,沒想到一旦靜下來,不吵不鬧反若有所缺了.
心想現在已經這樣子了,小孩要真大了,不知什麽滋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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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新聞報導七一遊行.聽到這種場合必有的數字統計,見到大熱天下撐著五顏六色的傘緩緩而行的人群,有種面目模糊的感覺.數字重要麽?不知道,但不管是警方的二萬八千還是主辦機構的五萬八千,都似乎是很抽象的概念,或者與之前輿論將是次遊行聚焦在陳太身上,令人錯覺以至在心裡預期一場活色生香的show有關.當鏡頭對著一個抱著七個月大的嬰兒的男子聽他說不應祇是為了舒適(大意),我僅在擔心那小孩別中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