瑣事瑣言

Wednesday, May 31, 2006

過了一個熱熱鬧鬧的端午節,卻依然若有所失.

回到家,累死了,心裡急着讓晴洗臉漱口上牀,小Hou又非要我幫他沖涼不可,折騰了一會,好不容易倆小孩都入睡了.

自己也沖個涼,舒服多了,又精神起來.夜貓子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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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姐弟兩在玩,本來好好地,跟著開始有點爭執,聽到晴很不高興地對小Hou說:你有你嗰選擇,我有我嗰選擇,點解係要我聽你講?在旁聽着有趣,忍不住插咀問:邊個教你咁講吔?”個個人都有自己啲選擇啦”,佢理直氣壯咁話.我也語塞.

個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但願在若干年後,她還能對此深信不疑:知有選擇,知所以選擇並能夠選擇.

珠璣小館

茶喝多了,睡不着,想找本書看.不知怎地,就在書架上抽了”珠璣小館”出來,一本不應該(?)這個時辰看的書.

去夏爸他們來港小住,奇怪我烹飪書買來看,卻不見下廚.唯有解釋說買回來純粹是喜歡作者其人,再加上菜譜寫得有才有情,配以大幅彩色插圖,看着是種享受;不過菲臘有空時倒也照辦煮碗,還教瑪利亞,挺好的.他一臉不以為然,可能是覺得我這樣為人妻為人娘親太不像話.

自己也有點慚愧,但就是沒那興趣,狠不起心肝去學.反而菲臘並不很介意.上次,在他大姐家吃飯,大姑奶說”自己識煮翻幾味先有好嘢食”.我還說不如train人做.佢話工人不會跟一世咁長,沒估到菲臘插咀話咁train個跟一世就得囉.搞到大姑奶都笑罵着說咁又係不過我細佬就蠢啲唔做train人嗰個.佢仲話沒所謂啦.

所以今夜決定,如江女史所言,從今要”根據清晰準確的食譜,按部就班的圖解,在家廚內燒出合乎健康的美味飯餐”.

Monday, May 29, 2006

還用說嗎?

一次小沖突,演化成一桩大事,網絡,報紙,雜誌,創作,分析,專題評論,茶餘飯後,鋪天盖地,據說連外電都報道了.

本來也是很慢熱的人,套句話說,不喜歡趟渾水,知道了也就算了.但今天讀報才得悉不僅始作俑者及第二男主角相繼見光,還有人呼籲第一男主角現身說法,解釋他”究竟有什麽大壓力”.事情快要演化成一場都市真人騷連續劇.

感覺甚是荒謬,也開始同情那個壓力中年.如果他那天坐的巴士路線是他的daily routine的話,可能他現在每天都要戴個口罩出門,要不早轉乘其它公交工具了吧.而他的壓力指數在過去這段日子肯定也飆升許多.

並不清楚別人對這事的真正取態是怎樣,自己倒不祇一次見到發生在rush hour時段的地鐡上的爭拗甚至推撞,相信其激烈程度非巴士事件可比擬.壓力?真的是你有我有他有,捫心自問好了,何用解釋?

放過他吧.你有期望,我有期望.

獻給老爸

減字靜夜思   作者:熊秉明

牀前明月
疑地上霜
舉頭望月
低頭思鄉

牀前光
地上霜
望明月
思故鄉

月光
是霜
望月
思鄉







變奏

孩子已作了祖父
過去的孩子在今天的祖父心裡
頑童一樣着迷地唱
思故鄉,思故鄉

在時間的這一頭
在世界的這一頭
滿頭霜,滿頭霜
滿眼老花的月亮
滿面粼粼的月光
月亮是蒼白的
月亮不說話
故鄉比月
更遠一倍

低頭思故鄉
我已回去
我已回不去
我已不回去
我已在路上

老爸還鄉記

爸昨天才到弟家,今早打了電話給我.挂了電話,坐在那,眼淚無來由地往下流.

長這麼大,第一次聽他用這樣的高聲調陳述一件事,就算中間隔住長長的電話綫,我都能真切地感受到那不可名狀的興奮和愉悅.

從在漢口和幾個叔叔以及奶奶那邊的親人相聚,到回黃冈鄉下,在宗祠裡翻閱族譜追根溯源,再到天還沒亮就跟他大媽生的兩個姐姐走六七里路拜山祭祖,還有幾經周折才聯絡到的因家貧但又不愿接受親戚接濟而多年來隠居郊野避世的舅舅終得見一面.一路說來,不加思索,一反他平日字字句句好像都要斟酌的常態--弟就老說爸太隠晦,有一段時間還要我在中間做”翻譯”大家才明白對方想表逹的意思--五十年的離鄉背井,半世人的滄海桑田,這第五次回鄉似乎給爸注入了新的生命力,為他的憂患人生抺上一絲亮色.

靜靜地聽着,我不禁問:你歡喜嗎?”歡喜歡喜,未試過這般松快”,他答得又快又急,怕慢了會被人思疑似的.不期然想起幼時有一次聽媽媽跟外婆和二姨閑聊,說起爸,她說其實他不是心氣高不理人也不是人悶不出聲,只是把所有的東西都埋藏心底,深,長,苦.媽倒真是明白他明白得很.

最後,爸說天大的面子把一本”我們那一支”的族譜借了出來,叫弟复印了再給寄回去.”下次帶給你看”,他說,”而且,族譜迟些時候還會修正,因為你們倆姐弟的名字之前沒給,他們就在上面寫’一男一女’”.

執著只因情深,我想是這樣的.

Sunday, May 28, 2006

陰謀論

今天梁文道在明報的專栏談罄竹難書.

最初在新浪網讀到這則新聞時,除了覺得陳水扁流年不利,一知半解又要掉書袋,致”開口咬到舌頭”,雖令人搖頭,但比起”駙馬爺”那桩事,老實說,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只證明領袖也會犯小學生的錯.淵博如余秋雨,也有讀錯成語的時候,不過一哂耳;反而杜正勝引經据典地論證扁是聰明人用古意原意,才是面目可憎.但對杜正勝的學術背景我倒是一無所知,僅僅心裡罵一聲狗.之後在網上見到就此事的一些零星的或評論或調侃或聲討或揶揄的文字,也不很在意.

梁文道字裡行間透露出對杜正勝的”愛”之深責之切的心意,卻令我生發興趣並根據梁的文章查了一些資料了解杜正勝其人.

自己做不了學問,向來對學問家卻很敬仰.總覺得做人和做學問不是兩回事.心目中的文學家史學家就應該是風骨諍諍,擇善固執,就算迂腐一點也不要緊.至於這次的牵强附會,倒很教人懷疑他是如何治學治史的.

或者作為一個史學家,杜正勝正正很清楚自己的價值;所以他不惜用這種極端的手段將世人的注意力分散到此事上,讓陳水扁喘口氣?

此所謂”陰謀論”,吾人無聊之思也.

Saturday, May 27, 2006

脫”筆”而出

自問雖不是小心翼翼的人,但向來很顧及朋友的感受.
誰知道就”說”錯話了.

和在內地的朋友綫上筆談.她寫:被兒子的學校評上”雙合格標兵”(家長孩子都合格).

第一反應是匪夷所思,孩子還說得過去,家長合不合格還得由學校評核?那沒評上的就不合格了?什麼東東?心裡想着,手也沒閑着,就按了輸出鍵.

接下來的一刻,看着那已潑出去的水,後悔死了.

好一陣,有一行字跳出來:看來你合該去其他地方生活,哈哈.就轉了話題.

別扭得不得了.人家好端端講一件開心事,干嘛我就一盆冷水淋下去呀?

相比面談,在綫筆談真是缺點多多:
-各對各”芒”,像自說自話多於聊天
-少了眼神交流,削弱對彼此情緒的感應
-花開幾枝各表一朵,跳躍性大銜接性弱
-打字快極也追不上說話速度,只爭朝夕,不經大腦
-說錯話,補救無門...

誌之以警惕自己.

Friday, May 26, 2006

把兩小孩送上牀,看了會書,又在網路上流竄了一會,口渴.
今晚真熱.幾杯水喝了下去,像洒在熱沙上,不留痕跡,喉嚨一直乾乾的.開了瓶啤酒,雖然不夠冰涼,但幾口下去,感覺還真不一樣.
喝了一陣,若有所缺,想是少了音樂.挑了隻夜闌人静的CD,輕輕地放着;過一會,還是有點不自在.少了點什麼呢?一問,口裡不期然泛着苦苦淡淡的味.是該找點東西和和它.開了冰箱,雙眼可及沒什麽合用的,就半條吃剩的salami,之前嫌它鹹得發苦.配酒倒可以.
終於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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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邊該是12:30PM了吧?想想,我們剛好隔着半個地球呢!在開會還是去了吃飯?
晴晴今晚又問起你星期六回不回家.我說回不了,出差.她眼睛紅紅的,說你不是這樣說的.說你說到時候再看吧,有可能回也有可能不回.你哪能這樣?明知不可,只求給她一刻的安慰?我只能跟她說,那地方很遙遠,去的時候你要花大半天在空中飛,回來也一樣.她也無可奈何,因為媽媽沒給她撒嬌的機會.

還有一件事,冰箱有點壞了.早上看着顯示器的溫度不停向上昇,我和瑪利亞左查右看,束手無策,後來才發現兩扇門都松了,往下跌,是小hou做的好事.他常常把手柄當成大肌肉練習機,在那盪來盪去.一時半刻,沒什麽辦法,只好用小積木頂着兩扇門間的縫隙.剛剛看過,溫度總算在正常化了.明天再想辦法好了.

睏了,不說了.

聽歌

很久沒聽這首”Don't Cry Joni”了.
第一次聽距今天雖已十年有多,但感覺仍清晰如昨日.

那晚就在表姑婆借給我的小屋裡,和菲臘一起聽Conway Twitty磁性的聲音述說着一個關於timing的愛的故事.這首歌,一路聽下去,完了,我們都不禁相視而笑.

有沒有東西是永恆的誰也不知道,只知道一旦錯過,回頭的機會不多.
教人忘懷的其實是最放不下的那個.

Jimmy please say you'll wait for me
I'll grow up some day you'll see
saving all my kisses just for you
signed with love forever true

Joni was the girl who lived next door
I've known her I guess 10 years or more
Joni wrote me a note one day
and this is what she had to say

Slowly I read her note once more
then I went over to the house next door
her teardrops fell like rain that day
when I told Joni what I had to say

Joni, Joni please don't cry
you'll forget me by and by
you're just 15, and I'm 22
and Joni I just can't wait for you

Soon I left our little home town
got me a job and tried to settle down
but these words kept haunting my memory
the words that Joni said to me

I packed my clothes and I caught a plane
I had to see Joni I had to explain
how my heart was filled with her memory
and asked my Joni if she'd marry me

I ran all the way to the house next door
but things weren't like they were before
my tear drops fell like rain that day
when I heard what Joni had to say

Jimmy, Jimmy please don't cry
you'll forget me by and by
it's been 5 years since you've been gone
Jimmy I married your best friend John.

一啖砂糖一啖...
唉!

無常

本來好好的,現在一萬個不開心.
做人真脆弱.

點滴

容說想開個blog叫”我思我在”,問我意見.
我笑了,竟有這樣的巧合.
一開始也考慮過用這名,又覺得題目太大.只不過需要一個地方將日常的瑣碎事或零星閃念擺進去,所以就用了一個最直接的,顧名思義.
話說回來,寫blog的人多少是有點我思我在的況味.人生匆匆,營營役役間,偶爾停下,總有些兒感觸.不思,自覺如行屍走肉;思而不寫,又好比平生第一次見到雪的人,捧一掬晶瑩在手,看着它慢慢地化了,慢慢地從指縫流走了,最後連手也乾了,時日漸遠,記憶中連一點點的冰涼都留不住了.
我們是需要寫去證明自己的存在,不管叫什麽也好.

Thursday, May 25, 2006

也說兒時追憶

常聽人說:現在的小孩很幸福,要什麽有什麽,豐衣足食.父母供書教學不在話下,還有機會參加各種活動,多姿多采.
是嗎?
看着他們,倒是常常想起我己遠去的童年時光.

那時候,家境應該不很寛裕,但也從來不覺有所缺,或者是父母親苦心經營的緣故吧,反正一家人樂也融融.

說精確點,一直是媽在照顧一家子的起居飲食.爸很忙.我們城裡好像沒什麼人干他那行的,凡有修橋舖路的都關他事.每每見媽幫他整理行裝,就知道該有十來天又不見人了;再回來的時候,臉色總是紅紅黑黑,人乾亁瘦瘦的.就算在家的日子,很多時爸也總是沉默着,不是對着一大卷圖紙涂涂畫畫,就是夾着根煙若有所思.

但我和弟依然很企盼爸在家的日子.一到星期天,一大早吃過早餐,爸會用自行車,前後各載一個,把我們帶到”大街”去.首先,是一場電影:到了影院,有什麽看什麼,古裝時裝,題材不限.記憶所及,很多東西似懂非懂,更多的是看不明白.只是在黑暗中坐了個把兩個小時,每次散場出來,外面陽光燦爛,總有種很不真實的過了另一世的感覺.

然後,我們會去糖水舖,”吃”一碗”鴨母捻”.爸不吃這種東西,所以只是坐那掏根煙出來,抽着,看着我們滋滋有味地吃.如果夏天的話,會是一碗雪糕,我們叫”吃冰”.那感覺更是好得無以复加.

滿足了口腹之欲後,下一站是”新華書店”.我們仨各踞一角,打打書釘.最初能吸引弟和我的當然是那些圖多字少故事性强的連環圖,而爸也沉浸在他的世界裡.直到大家都餓了,該回家了,爸或多或少都會讓我們有所收穫,把幾本圖書帶走.

回到家,窗明几凈,飯菜也上桌了,吃過飯,就是一個長長的下午覺.
醒來後,總有媽親手做的依時應季糖水或涼茶一碗,從不或缺.

接着該是呼鄰喚友的嬉戲時間了.那時,沒有新奇的玩具,也沒有現在大小商埸或住宅公園都有的遊樂設施;但鄰里的小孩,聚在一起,可玩可樂的玩意很多,而且不花分文就地取材,創意無窮,什麽”擲沙包”(可單人,雙人或多人玩),”咩dou”(音,趴在地上玩,用單手把玩四粒1.5-2厘米見方的石子或骰子,將之拋起又接住,抛接動作花式繁多難度漸進,過關多者勝),”跳繩”(用細線,有別於一般的粗繩,最少需三人同玩,在線上玩出百般花樣),還有什麼倒立行走,跳飛機等等,趣味多多.直到黃昏,就像那個”金x米”的電視廣告,各家各戶的媽媽扯大喉嚨叫”開飯”,才作鳥獸散.

晚飯過後,我們一家人愛圍在客廳的圓桌旁,嗑着瓜子,或是花生,或是其它輕巧的小食,看着白天買回來的書,聽着爸和媽有一搭沒一搭的話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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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看了梁巔巔的兒時追憶系列,本想效顰,哪裡知道一下筆卻不受控地平鋪直述一大堆,也無力再整理了,就此作罷.

Wednesday, May 24, 2006

一定要有標題嗎?

差不多五個月了,還有人問我為什麼,有沒有後悔,覺不覺得可惜,等等.
話重复多了,連自己都有點起疑.
不是不覺得這決定奢侈,但總會有這樣的時刻,有些事情非做不可.有朋友說”好掂啊”,”咁捨得”.不知如何回應.倒是對着H,福至心靈講了一句真心話:好在我跟菲臘有共識.H追問是什麽.
我說:We don't need to be rich but to be comfortable.
H說要be comfortable不是首先要be rich嗎.
我想這看個人怎麼理解了.當然,囊中空空兩袖清風不能奢談comfortable.見到喜歡的書可以不用惦量就掏錢帶回家曾經是我最大的夢想.聽起來很低微,實則窮一生都做不到.欲望是無止境的,唯取捨在人.所謂時機,到與未到也在乎一己之心.
聽起來又象自辨多於真話了.算了,拾人牙慧,講句I don't care.

再也不看24了!

Tuesday, May 23, 2006

Everything Pizza

Pizza於我而言雖屬可有可無,但見近鄰做了,很有趣,跟風.
結果如下:

Everything Pizza
Diverse and adaptable
You enjoy the full buffet of life
It's hard to you play favorites with friends... or flavors
There's very little that you dislike!

http://www.blogthings.com/whatsyourpizzapersonalityquiz/

听起來無甚個性,有點不樂.想想,不無道理,或者就是張愛玲筆下的中國人,主題悲哀,但細節卻是和美的,蠻不錯的.

無題

連續兩個星期,間間斷斷地,天陰,下雨.
這幾天皮膚不時痕癢,少有的事,有點奇怪.
想是端午近了,再加上天氣的關係,家裡有蟲蟻蚊蠅滋生.剛跟菲臘講了,沒多久,他去廚房斟水出來,搖搖頭,說真有蟑螂的行踪,剛”消滅”一隻.
又要用”炸蛋”了.
菲臘提醒我,這次用的話,出門記得帶上小龜,或是暫托他處也好.

去年用時,我們關閉門窗,一家子溜出去一整天,回到家裡,囡囡養了大半年的金魚反了肚,她登時就哇一聲哭了出來.我倆都內疚得很.
之後試過再養金魚卻養不長了,直至年初把小龜帶回家.

小時候也和弟弟一起養了一缸金魚.後來,一隻一隻死了.我們用火柴盒子裝起,埋在泥地下.從此那個缸就空了.

物且如此,況人乎?

Monday, May 22, 2006

傷逝

跟皓通電話之後,整天都哼着這首歌: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觚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韶光逝,留無計,今日卻分袂,驪歌一曲送別離,相顧卻依依。
聚雖好,別雖悲,世事堪玩味,來日後會相予期,去去莫遲疑。

第一次聽,是看電影”城南舊事”,林海音同名小說改編的,第一部讓我喜歡莫名的電影.那時候我差不多英子年齡的光景,梳着英子的髮式,感受着英子的喜怒哀樂.”送別”的旋律應是電影的主調(?),尤是禮堂唱畢業歌的一幕,到現在還有約略的印象.當時,雖不解詞意,唯愛其朗朗上口,配以不知誰作的曲調,聽了只覺綿長,無限,情意依依.還記得那次二舅舅說我樣子象英子的心情,又驚又喜,既覺不可思議,私下又希望是真的,仿佛借此跟英子靠近了.

後來,在皓家,她爸的書房,”認識”了弘一法師.
後來,她乾脆搬到書房.一有空,我就往她家跑.不用上學的日子,我們整天盤踞在那斗室裡,看書,聊天,寫大字.長恨歌,琵琶行,她整首整首地背,我一小段一小段地讀.夜了,她送我下樓,送我回家,我再送她回去,巷口巷尾,來來回回,一遍又一遍...
後來,有了萱,有了佳,有了菲.一樣地看書,聊天,聽歌,還出了一本叫”三月”的雜誌...

再後來,如詞所言,我們當是”知交半零落”,”世事堪玩味”了.只是是否”來日後會相予期”呢?

我還是繼續唱歌好了.

Sunday, May 21, 2006

問.答.問

囡囡問我在聽什麽歌?
”出生入死”.
”出生入死?一出生就死?”
”唔係咁解.應該係穿梭係生死之間的意思,形容好辛苦好艱難咁.”
見她一臉茫然,也覺這解釋對她而言太難明,何況聽慣的詞,自己其實也不甚明了.想想,解成一出生就死亦不是全沒道理.生的下一個階段不就是死?不過,這麼大的題目,再說下去,沒信心駕馭,好在她也不再追問.
倒是我放不下,查了出處,原來首見於”道德經”第五十章,曰:

出生入死。生之徒, 十有三;死之徒, 十有三。人之生,動之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蓋聞善攝生者,陸行不過兕虎,入軍不被甲兵。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措其爪;兵無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無死地。

望文生義原來不一定錯.有時候直接的理解可以很接近本質.有生有死,生難死易,自然法則.
接着又想了很多,但落不了筆,還是那句話,駕馭不了.
就放棄了.

Saturday, May 20, 2006

”我”


一時興起,又逐張逐張看舊相片.

囡囡心目中的我.大概是一年前的作品.
那晚和友人馬拉松式happy hour,回到家已是深夜.自個開了門(早有預謀,讓瑪利亞反鎖),燈一亮,第一眼就見到了.
第二天,弟弟一醒來,見到我馬上匯報:”家姐畫你啊媽咪”.
瑪利亞說,剛開始兩姐弟還老惦念着媽媽什麼時候回家,後來晴完成作品,就一起沖着畫樂,忘了問了.

Friday, May 19, 2006

我們在飛


細佬本來已經入睡,不知為啥,在那哭,很淒涼地叫媽咪.抱着他,輕輕拍了好一陣,才又睡過去.
复了個e-mail.見到囡囡放在案頭的畫,拿相機拍了下來.
是剛剛才畫的.
很奇怪,好不容易星期五.可是吃過飯,她竟然一反常態,坐那專心致志畫畫.每次走過,還用手遮掩,生怕給我看到;但又不讓我去洗澡,非得坐那等着.
然後,她很有創意地,把一隻紙飛機向我擲來,口中叫着”接着啊,媽咪”.
原來是我們一家四口在天上飛.

畫公仔畫出腸

囡囡望住我有啲奇怪咁問:”媽咪你點解笑?”
”笑?邊有啊?”
”有,你啱啱先微微咁笑,”她牵牵嘴角,”係咁笑”.
”可能媽咪見到你咪開心,唔自覺笑咗吓囉.”
”哦.”好似幾啱听,她也笑了,竟然有啲唔好意思咁.
事實亦可能真係如此.
快樂可以很簡單.畫公仔畫出腸又點?

Thursday, May 18, 2006

習作

意猶未儘,干脆試譯成中文.


羅蕾萊

不知道我如此悲傷
為了什麽?
來自遠古的傳說
揮之不去,纏繞腦海
空氣清寒,天色漸暗
萊茵河靜靜流淌
落日餘暉中
山巔閃燦

絶世少女
高高坐在岩石頂
柔軟長髮飄逸
如流金奔瀉
啘囀低吟
金色梳子滑下髮絲
歌聲如天外之音
動人心弦

小船裡的船夫
陣陣心痛襲來
徑自仰頭痴望,見不到
危岩險礁
我想,最後巨浪
吞噬了船夫,和小船
這就是羅蕾萊
和她的歌的故事


譯海涅詩”Die Lorelei”

Wednesday, May 17, 2006

Lorelei

今夜重讀"Die Lorelei"

Die Lorelei
-Heinrich Heine, 1823

Ich weiß nicht, was soll es bedeuten,
Daß ich so traurig bin,
Ein Märchen aus uralten Zeiten,
Das kommt mir nicht aus dem Sinn.
Die Luft ist kühl und es dunkelt,
Und ruhig fließt der Rhein;
Der Gipfel des Berges funkelt,
Im Abendsonnenschein.

Die schönste Jungfrau sitzet
Dort oben wunderbar,
Ihr gold'nes Geschmeide blitzet,
Sie kämmt ihr goldenes Haar,
Sie kämmt es mit goldenem Kamme,
Und singt ein Lied dabei;
Das hat eine wundersame,
Gewalt'ge Melodei.

Den Schiffer im kleinen Schiffe,
Ergreift es mit wildem Weh;
Er schaut nicht die Felsenriffe,
Er schaut nur hinauf in die Höh'.
Ich glaube, die Wellen verschlingen
Am Ende Schiffer und Kahn,
Und das hat mit ihrem Singen,
Die Lorelei getan.

如歌如訴的詩.
怎麼就覺得那粉身碎骨葬身浪底的船夫死得甘心死得其所呢.
換了在東方文化裡,恐怕又一個紅顏禍水的故事.

Tuesday, May 16, 2006

慢板

可能昨天茶喝多了,一夜半夢半醒.
本來,如常叫小子起牀梳洗吃早餐.在沙發打着盹等着送他上學.他突地說:”媽咪,你去瞓覺啦.”望着他沒來得及反應,他又說:”Auntie同我返學得啦.”還很老積地揮揮手,示意我入房.
我有點迷糊,很聽話地回房間躺下.
卻睡不着了.一個三歲多人兒的體貼讓我心裡很甜很甜.在那胡思亂想當兒,他在門外探了個頭進來,接觸到我的眼神,就說:”媽咪,拜拜”,並順手關了房門,走了.
很快我就睡着了,睡得很深沉,直到電話鈴響起,已差不多11點.是Grace.她很煩惱,因兒子讀書還有前途的問題.聊了十來二十分鍾.
希望能幫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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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陰陰地,喝了杯咖啡,記起半夜睡不着時,不知怎地,想起萊辛的”拉奧孔”.由於向來偏好雜碎的東西,對長篇宏論的文藝著述望之生畏,所以當年在偶然的情況下讀了這本書,而且是無間斷地讀完,也令自己很詫異.年月久了,有點不明所以,半夜三更的,幾乎忍不住起牀查閱.
於是上網查了相關條文.
多是些很general的知識.後來居然給我找到錢鍾書的一篇論述,很有意思.http://www.xys.org/xys/ebooks/literature/essays/Qian-Zhongshu/jiuwen2.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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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綫上邀我,是友萱.問我在干嗎.說了,她就感慨自己現在獨沽一味,整天讀圖.做回本行好啊我說.她說也不是本行,就是有些關係罷了.跟着又東拉西扯好一陣,眼看她開工時間到了,才停了.有些不舍.
有那麼好的美術基礎,對她當年取結構力學而不是建築或設計專業很不解,卻也一直沒問出口.報考大學那年母親病情日重.自己的專業選取很敷衍,心裡想着就算錄取了也未必會去讀,所以一眾朋友的取向也一無所知.日後總覺有所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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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婆婆的blog上看到轉載的陳敏兒給她母親的一封信.
母親走後不久,爸在給我的信上寫着:人生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信矣.
我哭了,為爸,為媽,為我自己,也為這樣的人生.
現在却多少有點明白,人生固然苦多樂少,但能被這樣愛着也能這樣付出愛的人還是有福的.

Monday, May 15, 2006

如果

”字花”創刊號上載韓麗珠與董啓章的電郵筆談,有一個問題,韓問:如果有一天最愛的人(兒妻或父母)變成了一隻貓,你會怎樣對待牠/他/她?會找別人取代嗎?董答曰:若已徹底貓化不殘留半點人性,唯有以貓待之;若還有人的意識記憶,只有關起並建造一僅彼此共處的空間以儘量接近一向的相處方式.取代則不可能.
問題令人不寒而栗,答案理性持平.
記起很久以前讀過卡夫卡的”變形記”.主角變了一條大蟲但仍有人的思想感受恐惧.關在家裡一段日子,被家人疏離嫌惡,乃至最後假他人之手”處理”掉.讀了之後,難受的不得了.自此,也沒再看過卡夫卡的東西了.
這是我連假設也不愿假設的問題.非給答案不可的話,我寧可相信宮崎峻世界的存在了:要麽有一個可以把”貓人”再變回人的貓爵士;退而求其次,送到貓王國也好呢.

日子過得好吧?

"Hast Du eine gute Zeit?"
收到一個簡單的短訊,讓人頓時感覺好起來.發現自己無論喜或悲都越來越小眉小眼了.
不過,又真的不錯.遑論交情深淺,千里之外,多時不見的朋友,偶爾想起你,問候一句,挺窩心的.
心中有你原來並不足够.有時候形式也很重要呢.
決定給想得起的朋友都打個電話或send個郵件.

突然間明白一件事:夢中的無聲世界是一種寫實.那個七月的下午她的聲音在世上消失,也同時在她愛的和愛她的所有人的記憶中消失了.

Friday, May 12, 2006

母親節囈語

母親節一日一日逼近.

我想我和母親的感情應該是很深的.有多深我自己也說不清楚.可是我肯定那不是一個簡單的愛字就能涵括的.
令我很疑惑的是,我不僅很少提起她,也很少想起她.不提,是因為已習慣不去提.每次好好地說着說着,我會忍不住流淚,不停地流,流到感覺干涸似的.所以有些時候非提不可的話,我總是輕描淡寫地把話題帶過去.或者因為這樣,久而久之,大腦某個區域也自動封閉了?
可是,就算是這樣,夢呢,怎麽會連夢都沒了啊?
母親走了將近十五年.十五年間,我這個逢睡必夢的人,統共就在夢裡頭見過她四次.第一次,剛進大學不久,一晚夢見她就躺在那,很平和很安祥地望着我,一言不發.第二次,夢中她,爸,弟和我一家人在電影院排排坐看電影.第三次,和她一起下了巴士,我揹着她,走在那條通往早已搬離的老家的叫”猴洞”的石路上.最後一次,剛拍拖,夢見帶着他見母親.是一個有山有水有亭台樓閣的地方.她捧了一碗炒飯給他,他剛吃飽便推辭了,令我在夢中都感覺到自己的怒火:就算是飽接過來扒兩口也好啊.
除了眼神,除了情景,我們始終沒有交談.
每次醒來,我就躺在床上默默地流淚,心裡又甜又苦,又苦又甜.
而最後那一次的相見,迄今十二年有多了.連夢也不得見,為什麽?
近來,我開始發現,就算我很刻意地去想,母親的模樣還是模糊了,這讓我很惊恐.每次我都拿出照片,很努力很努力地默記,想把影像印在腦中;但一放下照片,本來很深刻的影像就慢慢地化開了,又化成模糊一片...
那麼些年不見,我真怕她會變成一個符號.我想要一個具體的母親,那怕只是在夢裡,那怕只是一個情景,那怕只是一抺眼神.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原來,能思量,忘不了,是多麽令人安慰的一件事.事隔多年舊日小西窗的情景依然清晰如昔,詞人怎麼還不滿足呢?

Hostile staring VS 我liky你

舊老板說,上個星期,在地鐵上,有個本地人很”hostile”地盯着他,讓他覺得很不舒服.言語之間,很多不解,些兒不忿.
我問他是不是來港兩年多第一次有這樣的經歷.他說是.不禁講了一句”how lucky you are!”.他看起來有些不以為然,大概以為我在調侃他.
其實,他真的很幸運.甭說外來人,相信很多人都經過這樣的事:在某一個公眾場合或街上,突然有個陌生人狠狠地瞪了你一眼/一陣,可能因為你不小心碰到他不覺,又可能他心情不好而目光剛好落在你身上,也可能什麽都不是,就是看你不順眼,等等.莫名其妙之餘,你也只能回避那令你如坐針毡的怒視,心裡安慰自己: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的横眉冷對罢了,無須也無法介懷.
當然,在一個”鬼佬”習慣了另一種”歧視”--向來被优待而自覺高人一等的地方,如果局中人將之詮釋為本地人對”鬼佬”的敵視,那滋味就大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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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事,忽然想起一次奇怪的經歷.
有天早上,沿着海防道回公司,人來人往,有個人迎面而來,冷不防在耳邊低聲但清晰說了一句:我liky你.回過神再回頭望去,那人已消失在腳步匆匆的人流中.
可能那之前不久剛看了一個行為藝術的展覽,又讀了幾篇相關的文章,當時第一個判斷,竟然是-行為藝術家.他進行的是一項對有緣擦身而過的路人甲乙丙說一句我liky你的活動.
有了答案(我以為的),這個早晨插曲很快被我拋諸腦後.

一個陌生人的”我liky你”和”我憎你”於我而言原來並沒有什麽本質上的區別.
這世界,可以令人耿耿於懷的事情真是太多太多了,再為不相干的人事偒神,何苦來?

Thursday, May 11, 2006

牢騷

一年十二個月,幾乎每個月份都有個或東或西的傳統日子要張羅.走出街外,各式商鋪,食肆,服裝店,商埸專柜各出奇謀,苦口婆心告訴你相關節日多麽值得大肆慶祝;就算呆在家裡,電視上不管做什麽節目也好,每隔十五分鈡,就有廣告提醒你,大日子在即,你做了沒有?
這種無時無刻全方位的明示暗示令人神經緊張,最後非做點什麽才好.
我是比較麻木的一個,向來對形形色色的節日沒甚感覺.要返工的日子,節日的意義在於提供額外假期,多點時間陪小孩,一家人一起,便始終免不了也趁了熱鬧,在吃喝玩樂間乖乖地做了”慶祝/紀念=消費”方程式的信徒.
利之所在,說來怪不得商家要大力催谷.

Wednesday, May 10, 2006

現代寓言故事

是我最喜歡的三人行組合:親切的文涛,儒雅的子東,提供另類視野的文道.
話題是阿扁的外訪.文涛說他最感興趣的,琢磨的最多的是阿扁被迫在地球上空盤旋37小時以定去向時有什麽想法.然後,他若有其事地說:那真是’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淚下’.與談者俱大笑,我也不禁莞爾.惊嘆於文涛的聯想力之餘,又開始為陳子昴叫屈了.好端端的一種時空遼闊,人置身於天地間的既小且大的感懷,被套用在這樣一個自我無限膨脹的人物身上,很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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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坐地鐵去尖沙咀和舊同事吃飯.去程車厢裡的廣告板打出一則新聞短訊:陳水扁回程提前將在多明尼加加油.吃了飯辦了點事,回程時又打出另一則相關短訊,大意是阿扁専機於多明尼加加油後的目的地未定,可能有改動云云.
這可能是今個年度最有寓言意味的一次出訪了.

Tuesday, May 09, 2006

你會作弊嗎?

鏡頭前教統局長苦着臉回應新鮮熱辣的作弊事件.原話實在記不起了,但回應內容大致有三個層次:

  1. 明白考生想拿多點分數,考出好成績
  2. 經作弊而取得成績是一種欺騙行為
  3. 成績固然重要,但誠信更重要


是說了等於沒說的有理解也有原則的官式回應,老生常談.不過有趣的是局長講這番話時的苦惱表情及幾乎逐字逐字”吐出”地完成整段發言的方式,听起來言不由衷.當然也可以說那是長者式的語重心長,又或者:

-局長剛拿到稿,沒背熟?
 不太可能,堂堂局長,有什麽大場面沒見過,理應不會被幾句門面話難倒
-局長本人對事件不以為然?
 不以為然的原因又可能是:

 1)有考試,就有作弊,捉到就罰,閙得這麼大好無謂
 2)成績和誠信,有形且有實質影響的東西和無形的道德批判,孰輕孰重,如何取捨,人心裡的答案真的是那麽肯定嗎?

又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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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乍眼看到am730利時神婆專欄,題目是”你會考試作弊嗎?”不禁啞然失笑.真是的,倒是緊貼社會脉搏.原來一個人作不作弊,幾張塔羅牌會告訴你命定的答案.听起來倒是很好的一個借口呢.

仔細讀其分析,原來理據是所選牌反映一個人的性格,而性格主導行為,從而得出結論.五張牌代表五種性格:富正義感者絶不作弊;膽量小又嘗試作弊者得不償失;聰明而心術不正者喜冒險見機行事;心思細密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者謹慎作弊;懦弱被動者連作弊也隨波逐流.

想來有趣.如果世間人都來做這樣一個實驗,按照機會率,大概每張牌各有20%的人選取.也就是說,約80%的人有可能/會考慮作弊?或者這正是作弊無法杜絶的原因?

說的又岂只是考試作弊?

Monday, May 08, 2006

初始

初二那年中文科的固定功課是每天一記,老師不定時收閱.剛開始時,一眾同學均視為苦差.隨後不知怎地,就興起日記本交換乃至傳閱.一時間,事情變得饒有趣味了.大家努力地寫,也努力地讀(他人之寫),同時在他人的日記本上有感即發,留下只言片語--可怜當年的老師們,還以為鴉雀無聲的課室裡尽是專心聽書的學生呢.
這種亦寫亦讀亦評的互動過程導致一個個小圈子的組合,或性或習相近的,自然走在一起了.想起來,我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圈子,就是這様來的.
這可能是中文老師始料未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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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記得同學A在同學B的某篇日記上留言:英雄所見略同;同學C跟進:我看是狗熊所見略同吧.很典型的例子,不管是大言不慚還是自嘲嘲人,都洋溢着一種找到知音人的喜悅.沒錯,還真的如此年輕糼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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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G竟令我憶起這樣的陳年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