瑣事瑣言

Saturday, September 30, 2006

秋風起,螃蟹美.嗯,繼上周六凍吃大紅蟹,今晚薑葱肉蟹,一家人大快朵頤.
喝了些白酒.一邊剝蟹,一邊見晴豪狀甚投入,知味知趣,和菲臘頻頻碰杯之際,甚是痛快.
不是因為得意才儘歡,而是因為儘歡才得意.
昏昏欲睡,卻思緒連綿.如之何如之何?

晴說,同學甲連續兩次午膳拿錯同學乙的訂餐,被老師罰十五元,還給同學乙.

問她詳細情形.她說第一次老師已經警告過同學甲,雖然同學乙很乖,沒什麽怨言就吃了原屬同學甲的那一份餐,鑑於連犯兩次,這一次一定要罰,同學甲才會記住不會再犯云云.

言語之間,除了其表達明顯看出直接引自老師外,也頗認可”錯了就罰”的做法.

問她覺得同學甲是”大頭虾”出錯還是見另一份餐相對吸引或作弄同學而故意拿來吃的,她說不清楚,也不知道老師清不清楚.

跟她說,我是老師的話,會先弄清楚這個問題.如果是前者,以後拿了餐,先別急着往口裡送,看清是不是選的餐(A,B,C還是D餐),還不肯定的話,問問同學乙,確定了才進餐;若是後者,那就得更為慎重解決.”那倒是.”晴說,若有所思狀.

”你說那十五块錢罰誰的?”末了問晴.晴說:”不就同學甲.””誰出的?””他爸爸媽媽.””那罰了錢以後是不是就不會再拿錯呢?””再看囉.”

在想,那爸爸媽媽在付這十五块錢的時候,不知除了罵罵小孩,會不會跟他還有老師談談呢.

Friday, September 29, 2006

第一次

昨天放學回家,洗過手,小hou一臉神神秘秘的笑容,走到我面前,從褲袋裡掏出些東西,變戲法似的擹開手板--原來是三顆藍色的膠珠子.

”好靚哦,邊個比你嘅?”

”喺學校度拿囉.”

”唔係老師比係你自己拿嘅?”大概我的語氣霎時透着嚴肅,他很快縮回手掌,攥實.”我唔比你睇,唔話比你聽.”話音甫落,竟自轉身入房.

跟着進去.

”如果人地無比你,自己中意就拿返屋企,係唔啱噃.”

小hou背過臉,彷若不聞.

講多幾句,見他一副雷打不動的模樣,祇好摞下一句”咁你自己捻下先,捻清楚先出來搵媽媽.我喺出邊陪家姐做功課”.

************

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隱約知道是小hou走來又走去,也沒抬頭.忽然,晴用手掩着嘴低聲說:”媽咪,我聽到啲聲音,話比我知細佬點捻.””啊?”我嚇了一跳,以為他們用的是什麽”隔腹傳音”.”嗱,佢啱啱行出來,應該係拿咗滕條去收埋.佢驚你打.”往擱”寶劍”的柜邊一望,果然.

半晌.

小hou又走出來,立在桌旁,望着我.

”你點解收埋滕條?媽媽想你話比我聽你點捻,明白咩吔啱咩吔唔啱,我唔會打你.”

”其實家姐以前都拿過小朋友啲發夾番屋企,媽媽話比番人,以後唔好咁做就得嘅啦.都唔駛打.”晴幫腔,我倒是沒預料她會這樣說.但原來,效果很好,打開了缺口.小hou的表情放松了很多,”你拿過邊個啲發夾啊?”把話題扯開?沒門.

打鐵趁熱,我趕緊接着問:”你喺唔喺係度玩,見好靚就帶番來,還是玩完唔小心擺番落褲袋?”

”我係唔小心嘅,”這台階下得忒快,見我望着他,又繼續,”我係好中意,好靚,不過係唔小心.”

到這地步,自然又講了些該講的道理,結案陳詞時,要他上學時交回老師,跟老師說一聲放回原地.

”你湊我番學嗰時幫我交比老師.”有些哭腔.應承了他.

************

臨睡前,把話再講一遍.他說:”知道啦.--講一次夠了.”把我給哽得.

Thursday, September 28, 2006

東拉西扯間,講到外企,朋友提起一直很少聽我談及以前工作上的事.

不是避而不談,而是乏善可陳.一份工,朝九晚六,做了五年,既不熱愛也沒歸屬感.唯一收獲是接觸了些人,見識了原有經驗或印象外的日耳曼人,也感受到人離鄉不一定賤:來到亞洲,很多西方人都生發了優越感,尤其在商業環境裡,原本血液裡已有君臣父子基因,又不喜歡正面沖突的中國人,對着外國人上司更是唯唯喏喏,甚少據理力爭這回事.所以在亞洲各地呆長了的外國人,被縱得(verwoehnt)感覺良好,不知尊重為何物,為所欲為.

很多舊同事都聽過前老板的”某人是大陸政府派來的間諜”的說法,且半信半疑.那是前老板半認真半說笑的推斷,理據是一個看來溫和,話也不多的弱女子,如果不是有特別背景或有人撐腰(比如說國家機器),怎麽會有恃無恐,在一些事情上寸步不讓.所以無可奈何之際,就翻翻白眼來一句”typisch! so diplomatisch gebildet!”做為他的終極回擊.每次都令我一個同事樂不可支.連聲說”schlagfertig”.

有時候我也有些得意洋洋,跟同事說這叫邪不勝正.因為很多時爭論的並不關乎什麼高深多面對錯難辨的命題,是非黑白的東西大家心中有數,祇是慣了指鹿為馬,碰到有人願意拿本動物百科出來,按圖索驥不就沒轍了--除非撕破面子,來一招”天皇老子說了算”.就像有一次,理論間,老板幾近拍枱咆哮,話自然也說不下去.後來,氣平了,又舊話重提想繼續討論,我老實不客氣地跟他說沒興趣,並列舉三條理由:其一,大家用德語,也即他的母語爭論,對我來說表達上已遜了一層;其二,他是老板我是下屬,氣勢上也輸了;其三,本已是一方佔儘先機,一方處於下風,就算我能克服,卻還有一個”品”的問題,動輒吼叫,聲大夾惡,我不欲觀之.看着對方目瞪口呆,總算出了一口氣.

Wednesday, September 27, 2006

移植

新春秋的一篇關於雅各故事的貼文留言裡,倉海君提了以下的問題:

你是否暗示,愛情實際上只是一種心理投射,通過表面的「愛」來撫慰自己的創傷呢?或許可以再帶出幾個雖然冷血卻又十分切身的問題:

1.除了自愛之外,還有純粹的愛嗎?

2.如果根本沒有,在這個不重視生育的社會,該怎樣解釋戀愛和婚姻這些現象?又或者問:戀愛和婚姻這些現象是否受得起解釋?

3.大家究竟是因為愛上一個人而談戀愛,還是為了談戀愛而愛上一個人呢?

文章作者桐生的回應:

倉海君所問的暗示太否定愛情了吧。每段關係有其獨特之處,由外人去說到底這是不是愛,我覺得是很殘忍的事。我確實認為愛是需要條件的,這不是世俗所指的物質條件,反而可能是很惡劣的環境,如災難/戰爭/變故,個人的心理狀態/時空等等,什麼可能性都有,但當這件事要發生時,再怪妙的處境都可以成就。

我的搭訕:

桐生小姐的說法令人聯想起香港的陷落成就的范白之戀.

我倒是以為愛情不會因倉海君幾個問題就被否定了.因此,也大着膽子來湊湊趣,再問多幾個問題並說說對倉海君問題的理解:

-什麽是愛情?一種感情,一段關係,還是一種緣份?

-除了男女之愛(或男男/女女之愛),這個世界也還有其它的愛,源於血緣的父母子女兄弟姐妹的親情,意氣相投的朋友之情,為什麽獨是男女之間的感情被賦予”愛情”的定義並自然而然地與其它感情區分開來?是不是表示愛情高於其它的感情?

-倉海君所謂”純粹的愛”對應於”自愛”,指的如果是人可不可以象愛自己那樣愛他人,答案或者是肯定的.但如果問的是象愛自己那樣與生俱來不需條件地愛他人,存疑.不管是求之不得還是傾城成全都是條件,甚至一見鍾情--大多的一見鍾情是單方面的--也只是鍾情的對象剛好吻合一方的理想.

-人由出世到整個成長,都處在各種社會關係中.但人本質是孤獨的(倉君好像也說過),置身群體中卻又自覺不自覺地尋求慰藉.生而有涯,明知天長地久是不可能的了,要在孤獨而有涯的人生中找個伙伴共渡一生,在各種各樣關係中,除卻戀愛婚姻,似乎別無他途.

-這個社會不重視生育,但人作為動物,物種整體延續的本能卻始終根植,再加上後天生存環境的影響熏陶(電視,流行歌曲,文學,藝術),大量的信息無孔不入,告訴你,你需要愛情,連痛苦都可歌可泣的美好的愛情.是因為愛上一個人而談戀愛還是為了談戀愛而愛上一個人已經不重要.人家說:祇要曾經擁有.看來更多的是做人的體驗之一.


寫在後面

我是毫不浪漫的人,由小至大,對愛情未曾有過特別的憧憬和想望.一直以來也不認為人非戀愛結婚不可--相反,中學時候,跟母親講過”不會結婚以後一個人生活”的痴話,在大學女生宿舍的半夜私語也言之鑿鑿,轉眼間拍拖,結婚,生小孩卻都自自然然發生了.但這一刻,我還是相信當日的真誠,就像我還相信,愛情終究是感情的一種,能成為日常,成為柴米油鹽,未必是壞事.緩緩淡淡細水長流,人才沒那麽容易迷失自我.

拭目以待

這事有意思.

看來,很快又會掀起一場爭論.禁不住猜度這位校長高調出此奇招有何含意.

另有:這兒

Friday, September 22, 2006

中秋 之一

走過七月
閏七月
終於迎來了
月一樣會缺會圓
時陰時晴的八月
祇是
八月的月影裡
有甜糯的味
忽明忽滅的光
在黑夜的街頭巷尾飄盪

************

”你買燈籠給我啊媽咪.”這句話,這個星期小hou一天七遍念叨了七天,把我給煩死了.說了多少次中秋在八月,等進了八月再說,他根本不理會,當然也不領會我的意思.今天,初一了.趁着約了朋友見面的機會,周圍逛逛,想給他們挑個燈籠.走了大半天,一間一間鋪進去又出來,就是沒合眼緣的.最後還是兩手空空.

想起外公給我造的紅燈籠.

小時候,每到元宵或中秋,外公總會親手造幾個燈籠給弟和我玩.最簡單的一種是把白蘿蔔挖空,將鐵片固定在底上做蠟燭座就成了.再不就用硬紙板裁成不同生肖的形狀,用彩紙裱上去.這些都是簡單的玩意.最記得的是有一年,外公花了一天的時間,用竹篾和紅綢紙做了兩個大紅燈籠.別以為容易,其實工夫很多:先是要把細細條狀的竹蔑用糼線綑綁,做成一個鼓鼓的橢圓形骨架,頂底各搭一約兩吋許高的竹圈,再把紅綢紙裁成一瓣瓣,逐瓣糊上去,頂底竹圈糊的是黃綢紙,底面的竹圈下加了黃絲穗,頂面的竹圈有鐵絲巧妙穿過,以連接作提把的圓竹條.底座也是放了一個小鐵盤權充燭座.

這燈籠是在中秋前一天造的.整個過程,我都在旁看着,很是着迷,還記得當天躺在牀上想像着第二天吃過晚飯和弟各提一個大大的紅燈籠,在和左鄰右舍的小孩組成的長長的燈隊裡會是如何人無我有與眾不同,興奮得難於入眠.

那兩個燈籠,過了中秋,挂在門口好長一段時間.奇怪的是,後來是怎麼處置的,竟一點印象也沒有了.有時候會想,這真是不好理解,若說祇是一件新奇玩物,為何多年來每到這季節,總會有這樣一個被燭火照得通明的大紅燈籠在眼前搖晃;但若真是說的這樣珍而重之,卻不知所踪得如此不上心?

知道靠自己是挑不下手的了.明兒還是帶她們一起去買好了--Thomas反斗車王還是Keroro,悉隨其便.

Thursday, September 21, 2006

精英尖子etc

做功課時,晴晴輕噓了口氣.問她什麽事,她說要是能回頭讀一年級就好了,可以多努力一些,就能在二年級進入尖子班去.

”點解呀?精英班唔好嗎?”

”老師話,個名叫精英班,唔喺話你地真係精英,祇係比普通班和支援班稍微好啲.”

頓了一下,晴又補充,”最好最叻個啲同學都係喺尖子班度.”

言下之意,似乎精英=最好=尖子.這是老師想傳遞的信息麽?

”嗱,你願意努力讀書,想有好成績,媽咪聽到很開心.不過,真能認真讀書,係邊一班都唔係問題啫.老師咁講,就係驚你地以為自己好叻,想提醒你地,唔好驕傲,永遠有人叻過你地.咩尖子精英普通支援班,全部都係個名字,祇要努力,邊個都會有進步.”我一邊解畫,一邊想,晴有這樣的上進心,是不是應該多說些鼓勵的話呢?

晴有點不很肯定地”嗯-”了聲,接著說,”唔緊要,三年級仲會再分班.”.

Tuesday, September 19, 2006

楔子

去年這個時候,晴晴剛升上小學一年級.突然間過日子成了趕日子.倒不是工作的問題,而是時間的緊迫性:通常六點多七點到家,九點就得張羅小孩睡覺.期間免不了上了鏈條似機械化的重復,晴晴,快點做功課,快點吃飯,快點溫習,快點洗臉刷牙,快點上牀睡覺.

直到有一天夜晚,如往常一樣,九點多,着晴晴洗臉刷牙上牀,跟着坐在牀邊交談幾句,再回答幾個無喱頭的問題--天天如是,典型的緩兵之計,絞儘腦汁,就是不愿意爽爽快快睡覺.也難怪,上學,林林總總的課外活動班,回家吃飯,功課,溫習,一天下來就那麽點時間輕松相處.這樣一想,心一軟,多說了幾句,眼看就十點了,見溫言勸說敵不過她的一味拖字訣,終於板起臉行使起權威:我要你即刻合埋眼睛,快啲睏覺.這一着似乎立時奏效,雖是百般不情願,晴還是閉上眼不再作聲.方才舒了口氣立起身子,她忽地又睜開雙眼,講了一句:媽咪,成日都係快啲哩樣快啲嗰樣,你有無第二句嘅?

Saturday, September 16, 2006

心計

相比起小hou,晴晴其實很單純.

晴晴喜歡把一些小玩意收藏得好好的,有空時拿出來把玩,寶貝得很.小hou卻是什麽東西都趁新奇時玩,過了就擱一邊,不甚重視,反而對姐姐的珍藏最感興趣--真要給了他,也就幾分鐘熱度.

鑒於每次強搶的結果,都引來我的積極介入,近來這方面的糾紛好像少了很多,直至昨天才發現原來”歸功”於他採用了新的巧取豪奪方法.事情是這樣的:小hou一手拿著晴晴用紙筒芯做的望遠鏡,一手抱着一隻公仔貓,走出廳來,微笑着沖着坐沙發上的晴晴喊了一聲”你睇家姐”.晴定睛一看,不得了,兀地站起:”又拿人地啲嘢你比番我.”小hou遞了望遠鏡過去,晴晴耍手擰頭的(當然了,那貓命根子似的,睡覺都要攬着).”一人一個,咁你自己揀一樣嘢囉.”小hou說,聽着滿有道理的.”我要貓.”晴晴話音剛落,小hou已經把貓塞到她的手裡.整個過程受控而平和.

詫異之餘,我還是開口了:小hou,你又喺咁,未問過家姐就拿佢的嘢.

”算啦,比佢啦.”晴晴一副息事寧人的模樣,與以前的反應判若兩人--果真給小hou的做法混淆了.

************

剛又發生另一件事.

我們仨一起在小hou的牀上玩.我坐在牀尾一邊,後來,晴晴過來坐下,還整個倚在我身上.

小hou原本正把玩着一隻公仔和幾片拼圖,忽然,他把東西逐一地往地上扔.剛想開口,見他挺起身,竟是蓄勢待發的模樣,心中一動,晴已站起來,跳下牀去撿東西,說時慢那時快,小hou一個箭步搶過來,坐在晴晴之前的位子上.晴晴也知中了計,噘著小嘴坐在牀頭那邊.”古古惑惑掉啲嘢落地引開家姐你估媽咪唔知.家姐咁乖即刻幫手執嘢,我唔會同你坐.”我挪開,坐到晴晴身邊.

小hou訕訕地,卻也無可奈何.

Friday, September 15, 2006

隨想

台灣的靜坐倒扁已是第七天了.據說,今晚是圍城之夜.

真難想像明天的台灣會是一個什麽局面.已經是火燎火燎的,如果再有人隔岸觀火甚至煽風助之,不定會出大事.

這幾天,看著電視機鏡頭前口口聲聲阿扁怎地的陳水扁,想著戀棧權位至如斯境地,背後無非也是一種”勝者為王”的意識撐著:祇要過了這一關,這位子就能坐下去.說不定有朝一日,還能效法當年袁大總統,乾脆把制改了,來一招”無限期連任制”甚或君主立憲制,以保其家天下千秋萬代傳下去.君不見呂秀蓮因其兄表達倒扁立場之後被指”想篡位”,還要忙不迭”道歉”表忠心.這是那門子的民主--民選副總統要為親人的政治立場負責?再加上什麽”九五九月九”的歌謠,又令人不由聯想起古時改朝換代人/農民起義不可或缺眾口傳唱的暗號/符號式童謠,或者八月十五夜月餅裡的暗藏玄機.

凱格達蘭大道(很洋化的名字,聽說其實是地道的山地語)上鋪天蓋地的一片紅,想必是刻意地不藍也不綠.但瞧著,也教人心驚.

Thursday, September 14, 2006

昨夜夢裡回家,爸媽弟和我的家.

長方形的客廳裡,正面墻上挂著一幅鄭板橋的畫,疏疏落落幾株瘦竹,兩旁聯曰刪繁就簡三秋樹,領異標新二月花.廳的左邊靠墻擺了幾張可折叠的椅子,右邊是木几子木沙發.我坐上去.墻上的挂鐘”滴答滴答”地走着,好像未曾間斷過.

窗外風吹,把竹葉圖案,滿眼青翠的布簾卷起,一眼望去,那缸荷開到尾聲了,幾株長長的梗勉勉強強頂著殘殘的葉,顫顫地擺動.就想起那一直放在大院裡的石魚缸,在很久以前,是養了些很美麗很活潑的金魚的.那天,弟在魚缸側用毛筆寫上”此處沒紅色金魚四隻,黑色金魚五隻.”爸媽我,逐個看了之後各道了句”此地無銀三百兩”.弟得意洋洋.晚飯時,提起這事,大家又笑了一回.然後弟說:我是故意的,我就知道個個都是這反應.爸媽又笑,不信,也寛容地不再說下去.但我一直信的.那魚,卻終究沒養多久,一隻接著一隻,塵歸塵土歸土.而遠在我們搬離之前的很多年,魚缸也已一直荒廢乾涸.

Wednesday, September 13, 2006

天雨雨

整個上午老天爺發了瘋似地往下傾瀉雨水,風一陣緊接一陣肆意地吹.

這樣的天氣,你會發現,說是能遮風擋雨的傘,其實沒什麼用.充其量是令自己心理上好過些:沒有它,你不會有勇氣跨出一步,把自己丟到門外無遮無蔽的滂沱世界.當然,就算你力聚五指緊緊抓住把柄試圖穩住隨時脫手而去的傘,風橫雨橫地還是照樣往身上打,且不說還要預防隨時來個五體投地或四腳朝天,祇好兩隻腳掌暗地裡使勁”爪”住濕漉漉的地,一步一驚心.

上學的時候,家裡到校車站百來米的距離,晴晴因為穿了雨褸,身上還好,但鞋襪卻都濕了.很可憐.

到送小hou回幼兒園,學精了,腳夾一對拖鞋,到了學校,才幫他換上皮鞋.回到家,沒多久,說是改為紅雨訊號.

狼狽不堪,哭笑不得.

Tuesday, September 12, 2006

Dialogue

在電腦的一個文件夾裡居然發現去年十月一個晚上記下的一篇對話.隨手貼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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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g: “come, Hou, you come here”
Hou: “ok.”
Ching: “Sit down, I give you sticker”
Ching put a carton sticker on Hou’s shirt.
Ching: “you say ‘thank you Miss Au’”
Hou: “thank you Miss Mouse
Ching: “no, thank you Miss Au
Hou: “thank you Miss M-Au”.
It seemed very difficult for him in this combination, then he decided to express it in other way: “thank you teacher”, he smiled and looked satisfied with his own interpretation.
Ching: “Miss Mouse is ok.”
As a teacher, Ching tolerated with Hou’s weakness in pronunciation and would rather be Miss Mouse than Hou “created” his own replacement, even though she has not yet known the word “authority”.
“Thank you teacher”.
To my surprise Hou insisted. He knew teacher was the right one in this case.
It's the right time for me to involve.
“Teacher is also ok. Kids, dinnertime, go and wash your hands.”

與舊同事兼好友吃午飯之後去了三十年酬賓的天地圖書.

挑了些書,最高興的是買到本林徽音文集.架上就剩下兩本:一本殘舊不堪,似乎蒙了好長時間的塵,不可思議;另一本有一層薄膠紙護着,雖然也有點磨損了,仔細一看,好在損的祇是那層薄膠.

很好.

Monday, September 11, 2006

要求

晴晴做功課的時候,我愛拿著一本書,坐在她的旁邊,讀之陪之,是為陪讀.

寫著寫著,她揚起頭問我看的是什麽書.

答曰歷史書.

”媽咪,咁中意睇書,你得閑睇下啲烹飪書啦.如果antie放假,而爸爸又唔得閑,你就可以煮番幾樣比我地食.”

功課:造句

中文功課有一項是造句.以下是晴晴造的句子:

耐心-我耐心地等我的朋友和我一起玩耍.
吵醒-小鳥在樹上吱吱地叫,把弟弟吵醒了.
等-媽媽等了很久,我才做完了功課.

我跟她說,句子不用造得那麽長.長不代表好.
她說老師要求,所造的句子字數不得少於十二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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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的功課,要求用”快要”看圖造句,圖是一株桃樹,枝上挂滿待放的蕊.
晴晴的句子是:桃樹上的桃花快要開了.
當時看了,雖然覺得有點累贅,但尚算通順,也沒讓她改.
批回來,老師在上面打了個交叉,用紅筆改成:
(1)桃樹快要生長了.或者(2)桃樹快要開花了.

Saturday, September 09, 2006

晴晴和小hou放學回來吃蛋糕,嘴饞,跟著吃了點.完了,覺得唇有些乾,舔了一下,奇怪,是鹹鹹的味道.心裡想,沒理由啊.也沒再深究.

剛剛口渴,喝了一瓶啤酒,心裡一動,又舔了一下,咦,又是鹹的.

才想起以前試過整天都聞到甜甜的味兒,就連喝了清水後一舔還是有一股甜味.

大概跟身體狀況有關罷.很是後悔當年常常借故不給外婆朗讀醫書.

Friday, September 08, 2006

回應晴怡

伐木丁丁,鳥鳴嚶嚶。嚶其鳴矣,求其友聲。
相彼鳥矣,猶求友聲;矧伊人矣,不求友生?

晴怡在她的blog裡提了一個問題

這恐怕是不少blogger,或者說blog使用者都有過的疑惑--有些人不喜歡blogger的名稱.

就如有個朋友看了我的blog,說了句:我還是不習慣讓人家看我的日記;但也有很多人再三強調,blog不等同於日記.

我無所謂,日記也好,筆記也罷,既然在這樣一個平台開了個地盤,據為己用之餘,也選擇了將之公開,再怎麼去理解,都是衍生的意義.

不知道別人選擇看blog的標準,對我來說,標準祇是後加的東西.人之所以好此惡彼,本性所趨.有些blog,因緣際會看開了,會天天走一趟;有些也就到此一遊.

所以,我會這樣回答晴怡的問題:別人寫出來並選擇公開,你願意怎麼看怎麽理解都行;寫出來,是不是希望有人看,而因為有人看,因此才繼續寫,要問自己;為什麽看你的blog,各人有各人的理由,我是天天慣性走一回.

Thursday, September 07, 2006

無端端喉嚨發炎頭腦發熱,睡了一天.整個頭部,包括臉骨口腔,無一不是痛的.
昨天,友說起剛上小學的孩子,第一天就發燒了,我還笑說不定是心理的作用.轉眼就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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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小晴做功課,不小心把本子掉地上,她輕輕吐出一句”Scheisse!”,邊彎下身撿起來.
讓我有點瞠目.問她知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哎呀或者弊囉.”她抬起頭,笑意盈盈.
語塞.
這就是耳濡目染.
祇好跟她說,其實不應該講這種話,太粗魯.
”咁你自己又講.”
”喺,喺媽咪唔啱,以後唔講.”

Tuesday, September 05, 2006

包書皮

這幾晚,在小孩上牀入睡後,就開始忙乎:填各式各樣的文件如學生手冊,學籍表,保健手冊,牙科保健計劃等,再閱讀一張張通告然後簽名.

還有就是包書皮.

平常自己看的書是不會再包上一層皮的,但教科書,可能是自小養成的習慣,是一定要包得整整齊齊才像樣.現在,喜歡到書局買那種透明的磨砂塑膠幫小孩把書一本本包起來.比起那些手冊表格通告什麼的,包書皮於我而言是一種享受.喜歡那樣裁著,度著,折好每一條邊每一個角,掃平,在不礙眼的地方貼上一小片透明胶紙,慢條斯理地做著.就像回到從前外公幫我們包書皮的日子.

以前我們包書用的是舊的挂曆.那時候,家家都興在墻上挂一大本的年曆,一個月一張,過了一個月,就把那一張往後一揭,由它留著,也不會撕走--心忖這一大張紙,總有用得著的時候吧.其它不說,家裡要是有小孩讀書,那就真的大派用場了.每到九月二月,也就是寒暑假後新學期開始新書分派下來時,外公就會把一早預留的年曆--他挑的多數是些風景畫--細心地裁成大小適中的一块块,幫我們把書逐本包好.這還不算,每包一本書,都左度右度,硬是將他認為最美最有意境的一角安排來做封面.就這樣,我整個小學時期的書皮,都是外公一手包辦.記得期間市面出了一種透明書套,外公試過買了一回,往上一套,方便是方便了,但鼓鼓脹脹的,既不燙貼也不美觀,終於還是沿用舊法.那幾個劣質的書套,隨手一丟,也不知所踪了.

到中學的時候,才開始自己包書.初初用的還是挂曆紙,祇不過把純白的一面包在外面,再用毛筆在封面寫上科目,自覺簡潔醒目;後來發覺淨白的書皮很惹髒,過了些日子,不是灰頭灰臉,就是有形跡可疑的霉霉點點,煞是難看.又要再包一次.再後來,乾脆找了些米黄色的牛皮紙作書皮,才解決了這個煩惱.

Monday, September 04, 2006

新學期的編班制

晴晴就讀的小學今年試行由二年級開始,以上一學年的成績編班.一共有五班,依次為尖子班,精英班,普通班及學習支援班.但班號的編排是隨意的-或者說是故意調亂,也即是各年級的A班不一定是尖子班而E班也不一定是支援班.這樣的安排應是為了避免有一種標籤效應.

初時對這種做法,我的看法還是正面的,覺得若能如學校通告上的措詞”為了照顧不同學習能力的同學的需要”而將學生按成績分班,因材施教,則相對落後的一班孩子可得到較針對性的輔導和支援,不致令掌握不了的知識日積月累而逐漸拉開學生之間的距離.

但今天提起某前同班同學時,晴晴一句”她現在在最差的那一班”,讓我驚覺問題並不是想像般的簡單和理想,對這種做法的正確與否以及成效也心存疑問了.看來學校打亂班號的安排無疑是失效的.就算支援班人數較少以讓老師可”照顧到個別同學的學習需要”,聽起來似乎周到.但學習的原動力究竟是什麼?甫一開始,就被歸納入”最差”的那一批小孩,自我認知上是不是已經先入為主,被判定也判定了自己是弱的一員,需要特別輔導?這樣的情況下他們的學習心態又會是怎樣的?會不會適得其反?再說,以一學年的應試成績作劃分的依據又是否科學?

越想越頭痛.其實,小學教育的目標究竟是什麽?換句話,在小學階段,我們要求我們的孩子能學到些什麼東西?古人謂糼兒養性童蒙養正少年養志成年養德,倒是根據人的生理心理成長把各個人生階段的教育側重點界定得很清楚.所謂童蒙,相等於現在糼高至整個小學階段,所謂養正,則是在這個記憶力強而領悟力遜的時期,通過反覆誦讀經典至潛移默化以培養正知正見,為下一階段乃至終身的教育打下良好的基礎.相比起來,這年頭的小學生,被迫將中英數常識各個學科的知識使勁地往腦袋裡填,日日面對的是功課,練習,解題技巧,考試訓練.而一級又一級的應試教育更貫穿了整個小學,中學,大學教育.

明白學校這樣做的原由,也不懷疑學校想儘量教好每一個學生的良好願望.祇是,這樣的”教育”又有何益?

當然,每周一次的測驗,每學期兩次的評估,以及每次的期考,我也還得幫著迫著晴晴捧著書本溫習.

Friday, September 01, 2006

開學了

小晴一大早起牀,心情很好,一直笑咪咪地.問她睏不睏,搖搖頭.吃過早餐,換了校服.才一個半月,原來又長高了些.之前略長的裙子現在正好,衬上白袜子黑皮鞋.很是精神抖擻.臨出門,還特意進房裡看了一下熟睡的小hou,輕輕講了聲byebye.

八點叫醒小hou.睜開眼睛就問姐姐去了哪,是不是已經上學了.然後滿臉不高興,賴在那不讓碰.勸說了幾句,還是不行,提高聲調要他快點,要不遲到我講不了故事.他突然大哭,還一邊投訴:你咁大聲同我講吔.唯有溫言安慰,好歹趕到學校.整個音藝室已經坐滿了等聽故事的小孩.

回到家,對著突如其來的一屋寧靜,還真有些奇怪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