瑣事瑣言

Wednesday, February 28, 2007

小晴

晴和小hou已經習慣放學回家我在近旁守候,無時無刻.年來,每逢晚上有約外出,事先總要做好功夫,比如,至少早兩天反復預告,外出當天接放學後一起下午茶,特許晚飯後甜品(朱古力或雪糕)等等.既要申請,又要賄賂,只為出門那刻,能見到他們高高興興說”媽咪bye bye”而不是苦着一張臉.真是天理循環,做人家女兒時省略了的環節,今時竟要加倍償還了.

這次也不例外.約了朋友聽柴可夫斯基,之前先和小晴打招呼,並着她幫着瑪利亞照顧小hou-小hou最近很皮,也有些棘手.她一聽,回了句:又出去?一月不是才去過麽?二月又去,一個月一次啊?

我也有些不悅了,糾正說,上一次也不是一月,而是兩個星期前.一個月一次還是一個星期一次都不是問題,做媽媽的除了照顧小孩,會有自己的活動.跟着三月,已知的還有兩場呢.

”咁好啦,你去啦.凡事我會讓下細佬嘅啦.好似上次咁,瞓覺前,我會講個故事比佢聽.-你唔係度嗰陣,佢都聽我話嘅.”

小晴就有這樣可愛的地方.會很”招積”地挑戰你,但也很容易接受她認可的道理並加以配合.

Monday, February 26, 2007

城市與城市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會以這樣或那樣的形式存在着.有些或者不易察覺,卻迷人.比如,這一篇.尤其題目,似是信手拈來,卻用到妙處,點睛之筆.

靜安先生詞話有言,詩有題而詩亡,詞有題而詞亡,因詩詞之意,不能以題儘之.很有道理.但寫文章,卻是另一回事.好的題目,反能道言外之意,引讀者浮想連翩--雖然,有時也可能是讀者多心了.

Wednesday, February 21, 2007

同學少年都不賤

- 家中電腦”我的圖片”裏,有名為”同學少年”的文件夾.每次,僅僅是見到檔名,都會有種遙遠而親切的感覺浮上心頭.

- 剛剛,十幾年沒聯絡的中學同學打來電話.講完了,悵悵惘惘.

- 日子倏忽.一貫地埋頭前行,耳際忽爾有低語幾聲,猛一抬頭,已恍若隔世.

Wednesday, February 14, 2007

今天農曆廿七,爸的生日.

跟他打了通電話,閑聊幾句,問他有沒有吃生日麵,他居然笑答,”啊?生日?忘了.”

語氣裏聽不出真假.

”其實你知道的啦,生不生日真是很不要緊的一件事.忘了有這一日,也是一年一年地過,未嘗不是好事.”

默然.每次聽到接近事實的話,我總是無言以對.

之後,我們還拉扯了些家常.講到身體,爸說最近少煙酒,戒吃油膩高脂的東西,天天早上量度血壓,”正常得出奇”.為了驗證吸煙是否有影響,還試過幾次抽了煙才量血壓,”果真又高了些.”

我聽到爸在電話那頭低聲竊笑,頗有些自嘲.我想他最初是不信的,求證是為了可以有數據去支持自己的論點,以便理直氣壯繼續吞雲吐霧,豈料如今證據確鑿,總也無法再心安理得,怕且連許自己偷抽一根半根煙的興致也減了很多.

所以還是難得糊塗的好.

Thursday, February 08, 2007

對話

小晴躺在我身邊,提了個問題:”媽咪,人死咗究竟仲存唔存在?”

”嗯?”對這類突如其來的問題,總需要知道多些,才曉得如何回答.

”比如好似婆婆咁,仲存唔存在?”

有些明白.大槪前些時候回潮州上別峰時在普同塔前拜祭的情景讓她有了疑惑.

”要睇你點理解存在呢個詞.好似咁,”我輕輕摸了一下她的手臂,”摸到,見到,聽到嘅嘢,對你來講,喺存在.喺唔喺?”

”喺!”她不加思索.

”對大多數人,一般嘅理解亦係咁.但我願意相信,人死咗,仲可以存在,存在於呢一度,”我按了按心口,”只要有人記起,講起,好似我哋依家係度傾謁咁,你會問起婆婆,就算你從未見過佢,咁,至少對我哋來講,佢係存在.”

”喺噃,好似爺爺,我都未見過佢,但我知佢係消防員,救過好多人.嫲嫲講過佢嘅事比我聽.對嫲嫲來講,佢都係存在.”

”就係咁.--好啦,夜啦,快啲瞓覺”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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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的微光裏,我側身望了望睡着了的小晴,面容恬恬的,聽到自己一聲嘆息.

解了她的惑,卻解不了自己的結,這我知道得太清楚.每次走近那座普同塔,淚水總無聲地流出.不是因為太接近,而是從不曾有的遙遠.

啥專家?

三色台早晨新聞中華掠影環節今早講到內地今年外出吃年夜飯大行其道,有酒樓提供價值過萬的豪華團年宴云云.然後,記者作結,專家話年夜飯寓意一家人聚首一堂團團圓圓,無須/不應過份奢華.

還期待着下文,畫面已經轉去另則新聞.

我們需要專家,哪怕專家無名無姓無影無形子虛烏有.

Tuesday, February 06, 2007

江山易改

小學四年級時,試過左小腿嚴重骨折.

肇因是玩”雜技”:一天吃過午飯,上學前,約了兩三個同學到其中一個家裡玩.上午的體育課剛好讓做靠墻倒立,大家便嘻嘻哈哈玩起來.過一陣,我提議增加難度,試試凌空倒立前行.諸同學均面露難色.我便做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在同學的協助下倒立並穏定了身子之後,自行向前”走”了數步.

試了一次,膽子大了,回了回氣,見還是沒人願意跟着做,意猶未儘之下,我做了一個勇敢而愚蠢的決定.”你們不用再扶我了”.說完,也沒細想,左腳跨前一步彎下腰,雙手往地上用力一撐,兩腿向上一蹬,這一來如箭離弦無法收回,可以想見,我的身子如何在劃了一個(希望是漂亮的)接近180度的大弧之後伴隨一聲巨響重重地撞向水泥地面的情景的震撼性.

當時有多痛已忘了.伙伴們幾次扶我站立時,我的左腿都是一軟,又跌坐在地上.

我是伏在同學鄰居的一位阿姨的背上,在伙伴們的前呼後擁下被送回家的.

更可怕的事還在後頭:因為小腿骨折斷之後,兩截斷骨還扭了個螺旋形,歷經我城跌打名醫前後三次扭正--撕心裂骨的過程,我把媽的衣服給咬爛了-- 避免了挨一刀做手術的厄運.

其後我在牀上躺了四十五天.

家人常說我的性情在升中前後有一大變,由終日攀高爬低放浪追逐,好動好說話變成沉思靜默斯文,並歸結為讀書受教之益.我卻總覺得跟這次教訓很是相關.是的,我被嚇怕了.從此,我怕疼,怕受傷,怕死.就這麽簡單.

忽然想起這事,是因為,萬萬想不到,類似的事可以再發生.

事情發生在星期六黃昏時份.原本在花園裡玩的人很多都走了.小孩玩過滾軸單車,又要求玩多一會滑梯.許了他們便在旁等待.

百無聊賴間,取了單車自個兒兜圈.

兜了幾個圈子,不知怎地就冒出了玩花樣的念頭,於是腳底加速雙手一松,車子向前滑行了幾步,然後,在覺察到失控的一刻,人車經已分離,車子向右飛奔倒地,而我則被拋向左側猛然墮地.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站起來再撿起那輛單車的--身體左側真的很痛,由膝蓋,大腿至手臂以及肩膞的位置都灼灼的--檢查了車頭,出乎意料地沒有扭歪不需校正.

這兩天渾身痠痛,而破損的地方,因為天氣乾燥皮膚繃緊就更疼了.

當然,我也知道,後果可以更嚴重.

原來,就算累年積月,人的本性或者會隱埋起來,卻始終不會消失殆儘.無所謂好壞,都會在那,影響着你.

Monday, February 05, 2007

只是因為感冒這樣的小病,有好幾天不論日夜間歇地昏睡着,消沉,但不敢太有怨言,靜默的時候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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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小hou晚飯時毫無紀律,邊吃邊玩,屢教無效.幾天下來,總要在不耐煩地拿來藤條後才稍作收歛.

已經因病厭厭,有一晚,飯前徑自取了藤條放在身後,只是想着方便,免了需要時又要特意去拿.

開飯了,沒什麽胃口,就坐在那看他們吃.小hou尚未坐立不定,不用催促,也已把飯往口裏送.倒不覺有啥特別,有些發自己的呆.突然,他叫了一聲”媽咪”,回神一看,見他一臉可愛的笑容,不禁柔聲問了句”咩事?”

”你點解擺藤條喺度?”很燦爛的笑容.

原來如此.這小子!

”點解?你話呢?”聽到自己乾巴巴的語氣,這遭大槪是木着臉的.

”啊?我唔知噃.”

說完,他很快地掃了我身後一下,竟然哈哈大笑幾聲,便若無其事,低頭舀了飯送進口.

那一頓飯,相安無事.

第二天星期六,一起吃午飯.照樣把藤條放在身後.

吃着飯,小hou揚起頭,說:”媽咪,你冷靜啲,冷靜啲啊.”

摸不着頭腦,看着他又是一臉笑,有古怪.

”我無唔冷靜哦.”

”嗱,你睇.”

順着他的手指,我朝沙發望去.

”嗰個咕臣跌咗落地下,我依家行去執番好就坐番來.好唔好?”

本來想說食完飯再執,神差鬼使,竟點了點頭.

說時慢那時快,小hou已跳下椅,過去拾起坐墊往沙發上一扔,又坐了回來,滿臉帶笑.

真的令我又覺好笑又是詫異.